?”

这番回答相当模棱两可,不算谎言,却未完整吐露实情,不过陆昀向来心思敏锐,刹那间听懂了弦外之音,惊愕之余,嘴巴轻颤着微微张大。眼见那句「妈妈」即将脱口而出,王曼霖抬手按在儿子肩头,不轻不重地按捏下去——这是独属于母子俩的默契,每当陆昀出现失言情况时,她便会用这个方式以示阻止。

陆昀攥紧衣角,所有话语就此咽回腹中,缄默成为这场会谈的基调,主导权限由此落到母亲手上,叁言两语中,他成为了前来串门的朋友孩子。

由于时间间隔太久,后续发展逐渐在回忆中模糊褪色,他恍惚记得事件最终以顾瑶强势拉着自己匆忙告辞为收场,她其实根本搞不清楚成年人弯弯绕绕的复杂心思,只知道再不抓紧离开,他就要崩溃大哭了。

自此以后,「妈妈」这个字眼,沦为深藏血肉之下的地雷,正如她隐瞒他的存在一般,陆昀亦绝口不提任何与母亲相关的人事。

“我知道你还怄着气……”

一道怅然叹息幽幽传来,将他拉回现实当中,王曼霖局促地抚过额角一缕碎发,眉目间的哀婉之意愈发浓重,凝在眸中,无法化消。

“这些年你从不肯和我见面,上次好不容易打通电话,还没说两句你就挂断了——难道真的要铁了心和妈妈当一辈子的陌生人吗?”

她伸出双手,用力握住儿子手背,几乎因委屈而泫然啜泣:“小昀,那几年妈妈过得也辛苦……你要理解妈妈啊。”

陆昀当然理解,伴随年岁长成,以及阅历方面的增加,他知晓母亲面临的诸多不易,一个没有文凭、没有专业技能且与社会脱节多年的孤弱女人,注定行走艰难,她宛如一株菟丝,需要外力作为依托,同样不能负担任何累赘。

然而理解与原谅属于两码事,至少,他需要一句道歉。

可是王曼霖似乎没有这个意识,她低低诉说着数年以来的经历,详述自己的诸多为难与不得已,见陆昀没有撤回手掌,以为孩子多少心软了些,身体不由前倾些许,继续介绍自己的婚姻近况:“妈妈这次的对象,要出国工作几年,可以携带家属。放心,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他知道你的存在。他……他没法生育,所以很乐意有个孩子在身边,组成一个完整家庭。”

说至末尾,她唇边聚出一点希冀笑意,试探性挑明此次来意。

“小昀,你想不想跟妈妈一起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