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李来。”

李芳干踱步等待。

李来,怀安公府内判校书监事,是一个懂得天文星象的人,往日里并不受人待见,谁成想冬雨一下,自己被人想了起来。

到了大殿中,李来呵着被冻得发红的双手,此时李芳干表现出了宽和的一面,将自己随身暖手的小火炉给了李来,笑道:“你是一个有才能的人,没能让你住上暖房,是我的疏忽啊。”

暖房?

李来打了个哆嗦,自己一个小人物,怎么可能住暖房,那不是你们王公贵族才配享受的吗?

“下臣万不敢当。”

李来摸不清楚李芳干的意图,小心地应对。

李芳干关怀一番,以表现自己是个明主,然后转入正题:“李来,你跟我也有几年了吧?”

“八年。”

“八年,很长了。你愿意跟我办一件大事吧?若事情办成,你想要高官厚禄,金钱美女,我都可以给你。”

“下臣愿意!”

李来跪了下来,诚惶诚恐。

李芳干笑着拉起李来,然后问道:“眼下天寒地冻,天却降雨而非降雪,是什么征兆?可意味着天,有变了?”

李来心头一紧,李芳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这么冷的天,老天不下雪,反而下雨,是不是老天不高兴现在的国王。

他想造反了!

李来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听到李芳干的话,连忙正色,走到窗边盘算起来,良久之后,脸色一喜,转身对李芳干行礼:“恭喜怀安公,贺喜怀安公,此乃大吉之兆。正所谓,冬雨洗肮渍,白雪覆新天。此番大雨,天意是要清除肮渍,而后便会有大雪而来,改天换地。”

李芳干哈哈大笑起来,安心许多。

看来老天是帮助自己的啊,好,很好,那就行动吧,改了这天,换了这地。李芳远,五弟啊,你不应该,实在是不应该与我为敌啊。

李来收了不少赏赐,欢天喜地地回去了。

但让李芳干想不到的是,李来回去之后,也没有睡觉,而是找来了自己的老师禹玄宝,将宝物一摆,严肃地说道:“这些东西老师都可以拿去,但求你转告靖安公一句话,怀安公反,就在明日。”

禹玄宝看着一堆宝物,还夹杂着金子,银锭,足够自己吃几辈子的了,拿起一些珠宝塞到袖子里,对李来保证:“你放心,靖安公李芳远曾是我的弟子,我怎么可能会见死不救,他将是一个比怀安公更称职的大王。”

雨,下得很大。

禹玄宝翻墙出去的,没有人听到动静。

只不过禹玄宝刚进入靖安公府外的街道,就遭遇了巡视的军士,不由暗暗惊叹。

如此恶劣的天气,这些军士依旧坚持着巡视,可见李芳远治军极有手段,也是一个从不侥幸的人。

李芳远起身,见到了禹玄宝,郑重行礼,禹玄宝连连避让,不敢承受。

李芳远严肃地说道:“禹先生乃是我的恩师,自然受得起礼仪。”

禹玄宝坚决不受,转移了话题:“事态紧急,怀安公明日想要举事,我冒死而来,只望你早做准备,莫要丢了性命。朝-鲜国虽小,但八道之内,唯有你才适合掌管这个国家。”

李芳远感谢禹玄宝的救命之举,也不再避让,召河仑、李茂、李叔藩连夜入府商议对策。

这一夜,许多人未眠。

天微微亮,冬雨已是停歇,下起了小雪。

李芳干以狩猎之名,命令孟宗、李成奇各带三百人,出东城、西城,然后由北城突进城中,继而以最短的时间与路径,杀过满月台附近的李芳远护卫,直捣靖安功府。

而李芳干自己,则带着剩下的所有精锐,八百悍骑,选择自中城向北,经主道接近靖安公府,从其南面动手,李芳干很有自信,只要突然打击,李芳远必然没有防备,仓皇逃窜之下,大势将定。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探子来报,孟宗出了东城门,李芳远没有动静,李成奇出了西城门,李芳远还是没有动静,李芳干都已经出门了,李芳远还是没有动静。

既然如此没有警惕,那就死吧。

李芳干抽出了马刀,高声下令:“擒杀李芳远者赏千金,负伤者赏五百金!给我杀!”

猎物,猎人(一更)

风吹过石板上的雨水,薄冰已生,马蹄踏至,冰迸碎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密,整个街道似乎颤抖起来。

“杀!”

滔天的呐喊,伴随着冰冷的刀锋,撕裂了松京的宁和。

惊悚至极的百姓纷纷避让,躲在巷道、店铺、家中瑟瑟发抖,孩子与妇人开始哭嚎起来。不少货物歪倒在街上,有人躲闪不及,摔倒在街上,骑兵过后,只剩下了一摊殷红与扭曲的残体。

李芳干一脸坚毅、冷漠,只要越过前面的民居,就是靖安公府,李芳远不会想到自己会突然出手,他一定来不及调动护卫,只要打败李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