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慧推辞几次,见徐妙清坚持,便应了下来:“既如此,本宫定会告知皇上,也好褒奖代王府为国之心。”

徐妙清笑得很不自然。

朱允炆在大本堂的训话让朱桂很是畏惧,接连几夜都在做噩梦,徐妙清也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去找了大姐燕王妃徐仪华,徐仪华听闻之后,便给了徐妙清一个主意:

破财免灾。

朱桂虽然很不舍得这些钱,但矿场里出现的问题远非朱桂认为的那么简单,几个管事瞒着朱桂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其中就包括强迫劳动,拐卖人口。

可不是,矿难死的人多了,就有人害怕不想干了,而走得人多了,自然就需要新的壮丁。

壮丁从哪里来?

不言而喻。

朱桂以为是从民间招揽的百姓,可并非完全如此。

当朱桂了解到内情之后,感觉自己直接找朱允炆很可能会挨揍,索性先让代王妃先入宫与皇后谈谈,让皇后给吹吹枕头风,也好保住家业。

马恩慧了解徐妙清的来意,事实上,她不是第一个王妃,在这之前,已经有三位王妃来过了。

晚间,朱允炆看着马恩慧送来的账册,叹息道:“朕也清楚,宗室之间确实不宜把事做绝,让事情太僵,可每每看到那些矿场调查文书,就难免心痛。宗室不是没有法度,也不能肆意妄为,这是朕最后一次宽容他们,点数清楚各府送来的钱财,拿出六成给户部吧,夏元吉最近有些难。”

马恩慧多少有些不舍,六成可有三十多万两钱钞,到手里还没焐热,转手就要不见了,可毕竟国事为重:“臣妾明日便差人送过去,只是皇上也无需过多忧虑户部,这后宫中的钱财,支撑水师出动几次还是可以的。”

朱允炆微微摇头:“为了社学,后宫已经捐出去二十几万钱钞,为了二炮局,又填进去数十万钱钞,为了龙江船厂的钢铁船只,咱们又投入不少,后宫的钱财总会有去处,不能再挪用了。”

马恩慧也清楚,此时的朝廷花钱如流水,后宫能省着点还是省着,万一户部真的困难,后宫至少可以救急一二。

“太后身体可好一些了?”

朱允炆询问。

马恩慧点了点头:“太医来过了,说是昼夜温寒引起的不适,已是无妨。”

“那朕明日去看看。”

朱允炆有些担忧。

马恩慧点了点头,提醒道:“明日可以,可要过了午时才可。”

朱允炆疑惑,自己看个亲娘还需要预约不成?

马恩慧整理着账册,解释道:“明日上午天界寺的高僧会去太后那里讲解佛法”

朱允炆了然。

虽说朱元璋支持佛教,吕太后信佛,但朱允炆对待佛教的态度始终是很清晰的,那就是:允许你存在,不允许你放肆。

不同于洪武时期,佛教寺院、僧众一度增长,建文朝之后,佛教虽依旧香火旺盛,却已隐有危机,而最大的危机便是:

官府严格控制度牒发放。

没度牒,就没和尚,没和尚,就撞不了钟。

吕太后不止一次帮助天界寺的和尚说好话,朱允炆为了照顾太后,先后发了八百余度牒,现在天界寺高僧又来,估计说完佛法之后,还会说说佛徒的事……

钟声响彻,古树悠悠。

天界寺后堂,一名白色长眉僧人盘坐在蒲团上,双眸紧闭,手中佛珠盘动,嘴角微微动弹。

门开了。

一片绿色的梧桐叶飘落进来,随后便是一双黑色皮靴,拂尘微动,人已走入。

门关了。

白眉僧没有睁开眼,只是平和地开口:“人未至,青叶已入门,看得出此番你来,怕是又要卷去不少生命。”

“呵呵,高僧哪里的话。青叶落,自有天意,顺遂天意,坐妄成空,不也是佛法之理?”

刘铭撩开衣摆,盘坐下来。

白眉僧叹了一口气,睁眼双眼,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担忧:“真的想不到,你们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若我没有记错,你在这天界寺至少已经有十年了吧。”

刘铭淡然一笑:“仔细算,有十一年又八个月了。”

白眉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凝眸道:“自公子被抓,千面人身死,阴兵主力折损在京师,古今就彻底销声匿迹。如今过了这么久,你们又按耐不住,准备东山再起了吗?”

刘铭低头看了看拂尘,开口道:“阴兵折损太大,以致于这几年不得不陷入沉寂。不过眼下天下大势已变,风云正起,古今从暗处走出来,也是合情合理之事。毕竟,机会正在走来。”

白眉僧人念了一声佛号:“告诉古今与盘谷,放手吧,这江山已经没有了你们的可能。建文皇帝稳固了江山,收拢了人心,这世上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古今,也不行。”

“古今托我给高僧带句话。”刘铭嘴角透着诡异的笑,低沉着有些尖的嗓音:“若他能成事,愿建造佛国,以成谢佛教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