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脏动手术,昨天才出院。”

“不吃就不要站在门口挡着别人的路好吗?您的教养里没有这一条吗?”陆悠终于装不下去了。

看他暴露出真实的一面,谢牧川欣喜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陆悠懒得理会他,抬脚就往里面走。

谢牧川又追上去,等到个无人注意他们俩的时机,凑到陆悠耳边,刚想说话,那人就把耳朵捂住了。

“滚!”陆悠圆睁着眼,说。

谢牧川哭笑不得,将他的手拿下来,笑着道:“沈彦廷……后天审判,你想不想去看看?”

太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陆悠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怔愣。

等他反应过来时,手里的抹布已经掉到了地上,整个人战栗又无措地看过来,茫然地往后退了两步。

谢牧川心疼又歉疚地揽住了他,才没让他当场跌倒。

“如果你想,我们今天就去。”男人这样说。

许是怕陆悠心存怀疑,谢牧川又加了一句:“这次他不可能被保释,能护着他的人,已经被我逐个清理掉了。其中一个,还是他自己动的手。”

陆悠过了好久才消化掉他话里的内容,又过了许久,才组织出一句成形的话:“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他瞬间明白了谢牧川消失多日的原因,只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白白被自己误会这么长时间。

“我想等尘埃落定才告诉你,我不想让你失望。”谢牧川的眼里满是诚挚。

以前,他就是说得太多,做得太少,才让陆悠那么痛苦。

所以他不敢轻易言语,唯恐重蹈覆辙。

从抓捕、审查、搜集证据,到相关部门协商、参与、核定,的确也花了不少时间。

这三年里,谢牧川早已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无论是剪除其羽翼,还是清理掉保护伞。这次抓捕,只是计划的最后一环,顺水推舟而已。

“你想去吗?”男人又问了一遍,甚至抛出更有魅力的诱饵:“要是这次不去,下次可就没活的给你见了。”

靠着这番话,谢牧川成功哄得陆悠跟他上了飞机,去往京都。

飞机里开着空调,陆悠整个人裹在小毯子里,睡得安宁。

纠缠他多年的噩梦,就快要结束了。

谢牧川想要触碰他的脸颊,手伸出去,又不敢,只在他眉心轻轻落下,像一个难言又克制的吻。

见沈彦廷,比陆悠想象中容易一点。

当他与这位被严加看守的要犯隔着玻璃相对时,彼此都生出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

在看到他的同时,陆悠也看到了他手上的刀疤,和那个“悠”字。

这让陆悠的脸上有了一分动容。

沈彦廷的脸色很难看,下巴冒着短短的胡茬,领口袖口处都藏匿着刑讯后的伤痕。

在审讯室里,为了让犯人吐出真话,有时候会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比如,睡眠控制,电击,水刑等等。

沈彦廷是个很扛得住压力的人,军旅出身,又经历过地狱般的四年折磨,他对疼痛的耐受力极高。

但能派来审讯他的人,也都是个中好手,有的是方法和手段逼他就范。

比如,电击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会开始大小便失禁,尊严全失。

或者,将他绑在不断滴落的水流下方,水滴无情地拍打着额头,在黑暗之中,辨不明方向和情况,又无法入眠,就这样持续几天几夜。

再比如,依次卸掉四肢关节,又若无其事地给他装回去。

千年的底蕴,连折磨人的手段,也是代代相承。

沈少爷这段时日过得必定十分煎熬,连眼里的神采都失去了。

但在得知陆悠会来时,他仍是在有限的条件下拾掇了一番,勉强展示出一个还算体面的形象。

当陆悠出现时,沈彦廷隔着玻璃看了他好一会,像是在区分他和以前的不同。

片刻后,沈彦廷得出结论,感慨又怀念地说:“你长大了。”

陆悠静静看向这个伤他至深的仇人,本以为自己会破口大骂,或是歇斯底里,没想到会这样平静。

他们像是很久没见的朋友,在进行一场平淡又简单的寒暄。

沈彦廷微微前倾身体,问他:“你现在过得好吗?”

陆悠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嗯。”

沈彦廷的脸上闪过片刻的失落:“真可惜,只差一步,我就可以带你走了。”

乖狗狗是不会反抗主人的意旨的,他是那样地顺从、听话,无论沈彦廷给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照做。

沈彦廷怀念那种状态,怀念陆悠全身心属于他的时候,那是他唯一能触碰到的真实。

执行死刑

因为陆悠是与这场恩怨毫无干系,被强行拉扯进泥潭里的小白花。他是如此无辜,又是如此独特,才会让沈彦廷这么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