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报!

安庆府爆发瘟疫,天花夺命。

急报!

淮安卫军士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不知踪迹,卫营一切如故,粥米尚在,衣物尚存,已如鬼域。

一封封文书递送京师。

解缙、杨士奇头疼不已,六部尚书更是忧愁,五军都督府梅殷、水师都督府李坚也不知所措,许多事能办,但没有旨意,没有皇上许可,办不了。

比如地方叛乱,地方都司可以平叛,可问题是这些叛军游走在边界之上,需要另一都司配合,若没有皇帝旨意,都司军队不可以随意越界。

还有水师调动,大臣外派,瘟疫应对,人手物资调度等,需要有人发话才能办事。规矩与章程很重要,谁破坏规矩,谁坏了章法,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内阁大臣谁都不敢代行皇权,这东西摸着爽,用着爽,可摸完了、用完了,可是要全家爽歪歪的。

可如今紧急情况太多,始终没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大局,这朝廷还要不要运转了?

那些藩王,一个个都没个担当,亏了是太祖的种!

一群大臣围在内阁之中,便在此时,众人分开一条路来,一个满头白发、苍苍老矣的人拄着拐杖缓缓走了过来,工部侍郎黄福在一旁搀扶。

“老尚书。”

解缙、杨士奇等人一看,竟是久不出家门的工部老尚书郑赐。

郑赐看着行礼的众人,顿了顿拐杖,呵呵冷笑两声:“怎么,我听说有人要另选摄政王,取建文皇帝而代之?解缙,是你出的主意,杨士奇,你也有份?”

解缙、杨士奇愣了下,面露难色。

杨士奇解释道:“老尚书,朝廷内忧外患,总需要一人站出来主持局势,我等只是为朝廷,为大明着想……”

郑赐走向杨士奇,伸出苍老的手,猛地打了过去。

啪!

郑赐气喘吁吁,看着不躲不避的杨士奇,沉声喊道:“皇上对你等是何等器重,何等信任,你们竟敢擅行谋逆之事!我看你杨士奇当真是糊涂!”

杨士奇悲伤地看着郑赐:“老尚书,我杨士奇做事问心无愧啊,你看看桌案之上积累如山的文书,这里既有地方急报,也有前线八百里加急,地方不稳,前线将士在拼命,万千事都决于皇上,可眼下皇上不在,太子不在,这江山谁来做主?”

解缙上前抓着郑赐的手,目光深邃地看着郑赐:“代王之乱事未平,四方战事未休,朝廷不可缺主事之人!”

郑赐拿起拐杖就要打解缙。

解缙不敢还手也不敢跑路,郑赐年纪太大了,折腾不了。

郑赐气喘吁吁:“杨溥、金幼孜等人是怎么回事?他们可是东宫重臣,是皇帝亲自提拔出来的得力干臣,你们竟也敢撤了他们的官职?”

杨士奇、解缙无奈地对视一眼,杨士奇硬着头皮:“多事之秋,必有摄政。为江山社稷,我等死而无悔!”

郑赐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两人,落寞地转身:“我要去武英殿,守着陛下。”

解缙摇了摇头:“彦嘉(郑赐的字),陛下那里有太医看料,没有皇后、太后恩准,谁都不能进入。郑尚书还是回家好好候着吧,来人,送老尚书走!”

郑赐被强行带出皇宫,杨溥、金幼孜迎上来问话。

沉默。

直至郑赐回到府中,才对杨溥、金幼孜说道:“宫内将有变。”

选谁做摄政,成为了朝臣讨论的唯一问题。

兵部郎中方宾慷慨陈词:“眼下诸藩王已无可主政之人,为今之计,只能自建文一脉之中选出一人以稳大局。适合之人有三,建文次子朱文垣,建文胞弟朱允熞,建文异母弟朱允熥!当三选其一!”

方宾的话得到了众人的支持,既然二代藩王都不中用了,那就只能在建文皇帝这里找了。

按照礼制,父死子继,兄死弟及。

太子朱文奎虽然失踪没了消息,可朱允炆毕竟还是有儿子的,朱文垣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就在皇宫之中。

选择朱文垣算得上是名正言顺,可问题是,此时的朱文垣年纪还小,建文三年出生,满打满算还不到十岁,在这个风雨飘摇、诸多紧要国事积压的时刻让他摄政,那简直就是抓瞎了。

至于建文的亲弟弟朱允熞,他虽然成年了,可问题是此人并无半点上进心,最近三年一直都在沉湎酒色,过得是纨绔子弟的日子。

想想也是,作为皇帝的亲弟弟,若是表现得太过优秀,势必会引起皇帝的不安,他选择不作为,肆意享受是他的生存之道。

一个没有经验,没有能力的酒鬼和色鬼,是不可能摄政的。至于朱允炆的另一个亲弟弟,也尚未成年,不需要考虑。

唯一一个既成熟,又有能力,还能独当一面,拥有政务处理能力的,也就只有朱允熥了。

朱允熥身份很不寻常,他最初是嫡子,身份尊贵不是庶子出身的朱允炆可比。

可朱允熥运气不好,老娘死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