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夫人看着王氏在众人跟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样子,毫无长辈姿态,简直有些没眼看,可又忍不住生出些悲哀。

都说为人正妻不可善嫉,要善良宽容大度,要容得下夫君的妾室和其他女人,可便是面上维持了大度,心里却诸多苦涩又朝谁说。除非对夫君毫无情意,不然哪个愿意看着自己夫君宠爱其他女子。

如她在嫁给安阳侯时,就知道他早有通房,婚后还会有其他妾室,还会有庶子女,让自己不去在乎,可到底是自己夫君,夫妻情分单薄,依然难免不快。更何况,那些妾室还都不安分,更甚者想要争宠压她一头,她都得出手按压。

费心费力操持后宅,安置这些妾室和庶出子女,身累,心更累,女子之悲哀,偏无力改变。

但亦有幸运人,如曾经的三弟妹,可到底少之又少,便是如二弟妹这般,是婆母娘家侄女,与二弟是嫡亲的表兄妹又如何?二弟该纳妾宠爱妾室,一样不耽误。

再想到自己女儿,如今也是被夫君伤透了心,现在婆家还不知受着什么煎熬,安阳侯夫人郁郁地吐出一口气。

她下首自进来后一直没做声的许蔚点了点小几,转头看向许成泰,“二叔,事实如何还得细查,等下叫了阿雪来,不如叫你身边的随从信河也来问一问。”

许成泰正皱眉看着朝长子抱怨自己如何偏袒的王氏,听到许蕴这般说,眉头皱的更紧了,“阿蔚这是何意?莫非你怀疑信河,不可能,他都是按我吩咐行事。”

虽然许成泰为官多年,心机城府也重,却一直致力在朝堂,并不如对整个侯府前后院都了解甚至帮着安阳侯夫人干预的许蔚明了,且高门大户后宅事从来都不简单。

许蔚知道二叔对后宅事的不以为然,觉着妾室安分,倒是二婶闹腾多,偏见也重。但方才他了解一下前后,发觉二叔身边一直被忽略的信河才是关键。

若不是这信河是二叔的人,尊重二叔,他已经叫人直接去审了,不过,他也先低声吩咐人去查这信河了。

见许成泰不相信不赞同模样,许蔚嘴角噙着淡淡笑,“只是将人叫来问问,查清事实而已,二叔也不想二婶一直这般吧?”

许成泰也巴不得赶紧叫王氏安分,“行,那就叫人去问问。”

有许成泰许可,许蔚这边就直接吩咐下去,吩咐完看到小妹妹正眼睛不眨地看着自己这边,朝她笑了下。

心中却带了些冷意,不管是哪个在背后搞鬼,但居然敢利用小妹来月事引了阿容过去,小妹这样隐秘的女孩儿家事都被拿来利用,还得放到明面上查探,就叫他生怒。

与他一般的还有林漠,不然也不会直接把许雪异样的事讲出来。

他眼眸低垂,闪过冷光,就算他误会了,可只要有些线索,他就要提供出来,早点找到背后算计的那个人。敢利用阿菡生事,他定不会轻饶。

身边忽然传来一阵冷意,许菡摸了下胳膊,疑惑地朝斜后方窗子处看了眼,起凉风了吗?

不多时,许雪被找了过来,她才进花厅,就看到好几双眼睛望过来,尤其是眉眼精致美丽的许如容淡淡瞥过来的目光,让她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帕子。

“六姐姐,”许菡脆脆地朝她摇了摇手。

许如容现在对许雪的感觉有些复杂,但也声音清雅地唤了声“六姐姐。”

许雪扯出一抹笑容,朝许菡方向抿唇微微笑了笑。

安阳侯夫人、许蔚和林漠目光如炬,自然没错过她虽努力掩饰却带出些许的不安,尤其是她躲避许如容的目光,让三人都肯定了心中猜测。

许成泰看到女儿过来,朝她招了招手,“阿雪,到父亲这里来。”

他只得这么一个女儿,虽然是庶出,却是喜爱的张姨娘所出,且还是龙凤胎,自然是疼爱,虽然给她准备亲事时带了攀附权势的念头,却总归是为她好,嫁个门第好的人家,往后才能享荣华富贵。

便是那冯辉有前程,可也是寒门子,日后更恐要靠阿雪嫁妆,说不得他日后要多帮衬些。他已经打定主意,给许雪的嫁妆按嫡女的份例走,再给她添些私房。

王氏看到他这维护庶女行为,更为光火,气哼哼地瞪了两眼。

许蕴拍她的手安慰,“母亲,莫气,对身体不好,我可还指望您帮我跟阿蓉带崇哥儿,”他提到崇哥儿,就让王氏脸色变得柔软起来。

安阳侯夫人已经温声问起许雪怀年伯来侯府那日,她是否去过那个凉亭处。

许雪虽然从张姨娘处听到她算计许如容,却没听她与谷嬷嬷细说,被安阳侯夫人一问,就愣了下,她是记得父亲请几位同僚来侯府,却没留意当日事,隔了好些天了,她有些记不清了。

安阳侯夫人见她似乎忘了,提醒道:“当日你父亲身边的信河让人找过你。”

这么一提,许雪有些记起来了,“是,信河说父亲忽然有些不舒服,让我冲些热茶带过去,只是当时红香被绊了下摔了托盘……”

说到这里,她一下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