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久犹豫半晌, 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像只柔弱的白兔落入灰狼精心编织的陷阱。

世人皆道温家嫡女兰心蕙质、聪敏过人, 可谢怀蔺却总能挖掘出她迟钝得可爱的一面。

他不容分说地牵起少女的柔夷,在门口和孙嬷嬷撞了个?正着。

“这么晚了, 小姐和都督要?出去??”孙嬷嬷颇为意外。

温久赧然地从男人掌中抽出手。

“嗯,去?……夜猎。”

她自己都没发觉,说这话时眼里闪烁着期盼的碎光。

孙嬷嬷欣慰地笑了——温久自幼体?弱多病,很少有外出和剧烈活动?的机会,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期待也?是正常的。

“虽然天气回?暖,但也?要?注意别受凉了。”

她拿了件水蓝的绒领披风给?温久穿上,嘱咐道:“早去?早回?。”

说罢又看向谢怀蔺:“小姐就拜托都督了。”

谢怀蔺微不可察地点头,将温久打横抱起——

“等?、等?等?……谢怀蔺!”

少女的惊呼揉碎在清凉的晚风里,孙嬷嬷望着二人背影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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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放我下?来呀。”

灯火初歇,温久怕惊醒营帐里的人,只敢小声说话:“我自己能走。”

“山里蛇虫繁多,你确定要?下?来?”

有蛇?

光是在脑海里描绘了一下?那细长又滑溜溜的生物,温久就打了个?寒颤。

感受到少女环住自己脖颈的双手更紧,谢怀蔺勾起唇角。

他喜欢温久下?意识的依赖——虽然是他稍微使了点坏心思所致。

谢怀蔺从马厩里牵出自己的黑色坐骑,将少女轻轻放在马背上,而后翻身上马。

“坐稳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似在耳边呢喃,温久还没来得及捕捉耳根蔓延的痒意,谢怀蔺已经扬起长鞭,熟练地驱策胯下?骏马。

拘束久了的马儿撒开蹄子狂奔,温久因作用力不可避免地跌进男人怀里。

她吓得攥紧男人的衣袍:“慢些?……你、你慢些?。”

头顶传来谢怀蔺无?奈的叹息。

“已经很慢了。”

话虽如此,谢怀蔺还是放缓了速度:“温岁岁,你的胆子怎么比以前?还小了呢?”

这不是温久第一次和谢怀蔺同乘一骑。

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谢怀蔺还不清楚温久的身子骨有多孱弱,为博美人欢心,瞒着众人带她出去?骑马,导致温久染了风寒,病了好几天。

那次温太傅少见地发了大火,连一向随和的温初言都冷了脸色,结果就是谢怀蔺拖着被镇北侯家法?伺候过的伤痕累累的身躯,龇牙咧嘴地登门赔罪。

病是病了,但当时温久的心情无?疑是开心的,也?没表现出一点害怕的情绪。

可那次是白天,现在是晚上,四周黑黢黢的,借着月光依稀可辨重重树影,山林深处像只血口大张的恶兽,一不留神就会被吞噬。

“总、总之你慢点……要?撞上了!”

脚下?道路不平,树根毫无?章法?地堆叠着,眼看一棵巨树离得越来越近,在即将撞到的时刻,谢怀蔺勒马从侧边闪过,堪称漂亮地疾驰回?主路。

温久松了口气的同时,发现自己竟然紧紧贴在谢怀蔺的胸膛上,脸颊下?的坚实触感让她如梦初醒,连忙倾身向前?试图拉开点距离。

然而马背上就这么点空间?,再退又能退到哪儿呢?

扭来动?去?,她最终还是被男人牢牢桎梏在怀里。

头顶传来一阵悦耳低沉的笑声。

温久羞恼:“你故意的……”

话音未落,男人突然趴在她耳边:“嘘,别动?。”

温热的吐息伴随字句吹洒在耳廓、脖颈,温久只觉肌肤逐渐攀升起燥意。

“看,那儿有头鹿。”男人用气声说。

温久咬唇摒弃杂念,定睛望去?,果见交错的树干后显现出动?物的影子,从犄角的轮廓确实可以判断出是头雄鹿。

“想不想试试?”

说着,谢怀蔺抽出一支羽箭,带着温久的手把箭搭上弓弦。

“手指放在这里,然后这样……”

谢怀蔺夜视能力极好,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不影响实力发挥,教导一个?从未拉过弓的小姑娘更是绰绰有余。

那头鹿原地甩了甩头,似乎在驱赶蚊虫,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迫在眉睫。

温久心一软,在羽箭发出去?的瞬间?反客为主,在男人干燥的掌心中轻轻挠了一下?。

谢怀蔺挽弓的手一颤,箭偏移了预定的轨迹直直射进树干,雄鹿受到惊吓转头就跑,很快消失在暗夜的密林里。

温久咳了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直身躯。

行啊,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