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锻炼人的,真的。”辛榕又说,巧克力拿在手里还没撕开,另隻手还在摁着隐隐作痛的胃部,“我一去就蒙了,直接让开月度例会,汤经理让我做快速语记。虽然语记的软件以前也接触过,但没有实践机会,记到一半就跟不上了……”

辛榕说到这里,自嘲笑了下,然后撕开巧克力咬了一口。

“你还愿意听我说么……?”他边吃边小声问邵承昀,怕对方觉得自己聒噪。

男人衝他一抬下颌,示意他继续。

“下午跟着经理去参加了申请加盟酒店的会议,全程我都有点跟不上。有个副总在上面讲选址的优势劣势,机遇和威胁,就是swot那个理论,我都只能听个大概。感觉自己跟个小学生一样无知。”

他说完以后,低低叹了口气,又掰下一块巧克力塞在嘴里,但看样子并不显得太沮丧。

“刚工作时都这样,慢慢来。”邵承昀终于说了句安慰的话。

辛榕刚一上车时,邵承昀一见着他苍白着一张脸坐进来,突然就有了点怒气。今早何循随口开个玩笑,说送辛榕上班跟送孩子上学一样,这会儿邵承昀还真有点这种感觉了。

把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送出去了,本来就只是让学点东西,没想到再接回来时发觉孩子就跟个乞丐似的。饭也没吃上一口,精力都榨干了,明显是累脱力了那种状态。

邵承昀自己对辛榕好不好的姑且不论,或者说就算表面他装得再冷酷、再不在意,暗地里但还是有过舍不得和不忍心的时候。

这下放手让辛榕出去,结果被上司压榨了一整天,当初和周朗夜说不用搞特殊对待时,邵承昀一点不带犹豫的。这下竟然有点后悔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嘱咐两句,也别把人累得太过。

可是辛榕自己像是一点不觉得,在一旁微微蜷缩地坐着,手还摁压着胃,点头“嗯”了声,好像有邵承昀给他的一句安慰,他就觉得很受用了。

这天晚饭后辛榕去了趟厨房,问慧姨能不能用晚餐剩下的饭菜给他包一个饭盒,明天他带去当作工作餐。

这份助理工作是要三头六臂来应付的,何况上司目前还有意为难他。中午没时间去食堂,也没空叫外卖什么的,辛榕想着自己带个现成的饭盒好了,能扒拉几口算几口,省得整个下午都挨饿。

邵承昀正好路过听见了,冷冷递进去一句,“不准吃剩菜。让慧姨单独做一份。”

这对慧姨来说原本也是分内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第二天辛榕出门时,慧姨就给了他一个保温盒,里面装着饭团和蛋饼,还给配了份紫菜汤。

辛榕把装汤的罐子拿出来放在桌上,和慧姨说,“汤我就不带了慧姨,晚上回来喝。”

他一个小助理没空喝汤,也不可能那么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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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辛榕实习的开头几天,邵承昀还是不动声色的,也没有多加干涉。他也和辛榕说过,要是觉得太辛苦了就别硬扛。言下之意自己是可以出面帮他的,这些都好解决。

可是辛榕好像打定主意了不让他插手管这个,就这么连续在豪丽做了半个月,每晚邵承昀回到家中问他工作怎么样,他都笑着说比昨天好一些。可是肉眼可见的,人很快就瘦了一圈。

他不跟邵承昀开口求助,邵承昀也就眼看着他在豪丽那里熬着。

辛榕的成长肯定是有的,他也是挺机灵的一个孩子,知道如何找准自己在职场的定位,知道反思每一天做过的工作。汤璐这种领导对待下属首先看的还是个人能力,各项要求给你提出来了,你慢慢在消化、在进步,犯过的错第二次没再犯了,那么汤经理也不会一直给小鞋穿。

但是有些职场内部的工作技巧是需要经验积累的。不做到一定的年限,没见过那么多周围领导同事处理问题的方法,自己单枪匹马的还是搞不定。

邵承昀这天回家以后,见辛榕抱了个笔电坐在阳台上发呆,神情颇有些凝重,就猜到他大概率是遇上什么难解的问题了。

辛榕的这份工作在一开始的时候周朗夜给汤璐有过说明,不让分派加班的活。这就是周总提的唯一要求,毕竟辛榕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八小时之外还给豪丽干活那就不合适了,和邵承昀那边不好交待。

所以辛榕回到别墅以后很少有带工作回来的,今天是个例外。邵承昀站在阳台门边看了他一会儿,他竟然毫无察觉,整个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特别出神。

邵承昀只能自己走过去了,辛榕听着脚步声猛地一抬头,男人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是那种轻轻的揉,而是温热手掌把头顶整个盖住,又摁着晃了下,说,“我怎么跟你说的,有问题可以来问我。”

邵家二少已经等了两个多星期了,偏偏辛榕就是那么倔,有时回到家里累得连声音都哑了,可是一个字的求助都没跟邵承昀开过口。

邵承昀说完这话就走了,留下辛榕自己慢慢想。

不出十分钟吧,他刚在书房里坐下,就有人来敲门。

邵承昀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