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这杯茶水饮尽,所以让她无法平静的情绪都因为姑娘的夸赞而尽数消失。

人生短短几十载,何必为这些琐碎的事情而费心劳累呢。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既然可以看出,那便按照对错去处理。

至于世俗的孝顺或者不孝顺——她都已经为这所谓的名声拖累前半生,再因为这名声所拖累,也实在对不住她活着的这些年。

反正……她所期待的母亲,也未曾给她多少爱意。

“圆圆,如果你姥姥在这里让你不自在,等会儿我就让人把她送走,你看好不好?”

时臻话落,姜予安诧异地抬眸朝她看过去。

她注意力迅速地从手机上的消息挪开,跟着在椅子上端正坐直。

时臻又重复了一遍,说:“她来了之后,不仅让我不怎么高兴,也打扰了你还有小舟他们。如果她的到来,没有让一个人高兴,反而让大家都不欢喜,那不如让她出去住。”

虽然人情冷漠了一些,但时臻觉得不能再委屈孩子们。

再者,老太太本人住在这里也未必开心。

何必在这里相互折磨呢。

时臻解释的言辞落下,姜予安这才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切切实实生出这样的想法。

姜予安还记得三年前母亲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介不介意接老太太过来过年。

而如今,竟然狠下心咬牙要把老人请出去。

可见,被逼迫到一定的程度,总归是能够走上那条正确的路上。

姜予安扯出笑,“妈妈你做决定就好,我都听你的。”

只要母亲能够开心,怎么样都行。

三年前她可以妥协母亲接他们过来,成全她一片赤子孝心;

如今她自然是举起双手赞成,不让她再继续为了这些破事而烦恼。

“你可别高兴太早,”时臻望着姑娘脸上的笑容,一眼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姑娘是赞成得不行。

她补充说,“你外公现在病重住院,让她回容城肯定是不现实的。不如就让她住在那边别墅,请两个阿姨做饭打扫,再配一个司机。其他的事情呢,我们就少管些,除非她要求,咱们尽量不见面,你看怎么样?”

这其实就是姜予安本来的想法。

否则她也不会把另外一栋别墅选择十分钟路程的地方,要是愿意老太太和大家住在一起,她就应该让人住在隔壁别墅才是。

安排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距离产生美,就像舅舅一家搬出时家,自然而然没有那么多矛盾。

难得她母亲如今想通。

她笑眯眯地点头,“我的好妈妈,你安排就好。”

“你这丫头,让你给点意见,你是全都让我来,亏你爸爸还有你哥哥们说你机灵呢。”

时臻无奈又宠溺地笑看着她,显然是被女儿的撒娇给取悦到,话温柔得不行。

姜予安笑容灿烂,说话也黏糊糊的,歪着脑袋对时臻说:“可能是因为妈妈在旁边,所以我这小脑袋什么都不愿意想吧。”

“你啊……”

时臻笑得弯了眉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是真高兴。

心中也再没有因为姑娘的懂事,而联想到自己的母亲。

无非是想与不想

如果放在此前,她或许会反思一下自己。

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时枚那么会撒娇、没有时枚那么懂事、没有时枚那么可爱……这才导致母亲对自己的疼爱少一些。

就好比现在,只要圆圆对自己语气稍微软糯一点,她的心就跟要化了一样,想把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的姑娘。

会不会因为时枚就跟圆圆一样,才导致所有的疼爱就集中到她身上呢?

这是时臻从前会纠结的点。

可如今,她再不会这样想。

她的确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可她也不曾惦记上商承商榷的东西,恨不得把他们兄弟俩的抢过来给圆圆。

甚至她有的,也没有全部给圆圆。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家人商量讨论下才确定一个结果。

甚至在圆圆平安回来之后,她看着老大和小榷给圆圆的东西,私心觉得太多了,怕圆圆受不起。

人心都是肉长的,偶尔有偏薄在所难免。

但应该怎么做,却是理智可以考虑的。

无非在于自己想与不想。

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她偏爱她走丢在外的小女儿,也同样爱着在自己膝下长大的商承,担心着叛逆出行的二儿子。

她不会因为小女儿会撒娇,就对长子和次子放任不管,甚至生出怨意。

爱意或许有大有小,但绝对不应该是恨生出来的缘由。

她的孩子们都很好——无论是娇气的、还是稳重的、又或者是调皮的,都是她疼爱的孩子们。

同样,她也很好。

午后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