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的情形却容不得他仔细去想,牛头已经在前面迈开大步走得飞快,再走两步就过桥了,稍一定神,他紧了紧握住阮玲胳膊的那只手,小心地走了上去。

他的护身金光一直是流转炫目,对河里的怪物很有震慑的作用,阮玲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心中坦然,又焦急地挂念着生死未定的弟弟,胆气壮,走路的速度也快,这河里的万头攒动的怪虫和长蛇虽多,却只敢在一旁对他俩时不时地发出一声怒吼,根本不敢上前拦截,两人很快就平平安安地过了这座看起来十分恐怖和凄厉的奈何桥。

他们一心急着赶路,林玉然也没有心思再去观察这地府的一路风光,有牛头在前面开路,他对身旁擦肩而过的每个鬼差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简单地点头示意,打个招呼,却不想多说话,经过无常殿、鬼门关、黄泉路,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来到了门前极为广阔,足有几千平方米的一个巍峨的宫殿。

那宫殿气势非常磅礴,粗大的巨木顶着高高的飞檐翘脊,雕栏画栋,黑砖绿瓦,站在其前,顿觉自身非常的渺小。

“牛头,你不是去拘魂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你身边这位上仙又是哪一位?”一个侍卫服饰的鬼差很惊讶地看了看林玉然和阮玲,才同满头大汗的牛头很随便的打招呼,显然两者之间的交情还不错。

“唉!我也不想,他娘的今天又勾错了魂,偏偏碰上一个死心眼的家伙,哭着喊着就是不愿意还阳,我怎么劝她都没有办法,这事我又不敢擅自作主,刚好这位鬼灵子上仙经过,我就请他为我做个见证,一起来见见大王,请他老人家决定该怎么办!”牛头有些无可奈何,虽然他在外面的言行举止非常的大大咧咧,可对于秦广王的殿前亲兵,他还是蛮尊重的。

“又勾错魂了?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侍卫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再礼貌地向林玉然躬身行了一礼,轻声地说:“鬼灵子上仙,大王正和崔判官商量事情,劳您稍为等候一下,小的这就去替你通报一声!牛头,你也在这里等着!”

“嘿嘿,兄弟,谢了!回头老牛我请你喝酒!”牛头闻言松了一口气,马上就眉开眼笑地捶了侍卫一拳。看着他快步跑进宫殿的大门,才回过头来恭敬地对林玉然说:“上仙,等一下就请您带着她随我进去见过大王吧!不过,您可千万要为我多说几句好话啊!”

“嗯!你放心,该说的我一定会说。阮玲,这里是一殿最有权力的秦广王殿,你有什么冤屈和想法都可以在这里向秦广大王提出来,由他做出决定。你仔细想想,等一下该怎么去提你的条件。”林玉然对牛头微微一笑,略一点头,再看向阮玲,认真地提醒她。

“嗯!”阮玲轻轻地回了他一句。

紧随着林玉然,她小心翼翼地一路上走来,不停地看见一些马脸、蛇头、招风耳、排骨肚,长腿、百足等各种奇形怪状的大鬼小鬼,本来很坚强的心脏已经饱受考验,从刚开始本能地想呕吐、想尖叫,全身冷麻,头脑发昏变为现在的完全麻木。在她心里,这鬼气浓浓的阴曹地府,只有在林玉然的身边,看到那道淡淡的金光,贪婪地吸收着其中散发的那丝温暖,她才能感觉到一点人气,记得自己坚持的目标。林玉然就是她的全部希望所在!

眼前这座掩映在浓浓鬼雾中又时不时有一点红色的火焰飘过的高大宫殿却又给她一种庄严、震慑的感觉,她自然而然地就对里面的秦广大王油然地生起了些许的好奇和小小的希望。

希望他比较好说话!

林玉然对她鼓励地笑了笑,仍然握着她瘦弱的胳膊,身上的仙灵之气正源源不断地驱走靠近她的淡淡鬼气。若非如此,阮玲早已变成可怜的女鬼了。

没多久,一种悠扬、平和的乐声缓缓地响起,紧接着,宫殿前的那两扇重重的大门徐徐打开,方才那个侍卫十分急促地跑了出来,朝林玉然古怪地看了一眼,再肃穆地站回原位;再接着,一阵鬼雾翻转,从大门左右各自齐整整地跑出一队穿着盔甲手提长枪的小鬼,迅速站好,挺枪;再后面,一个头戴平头冠、身穿金色蟒袍、腰系白玉带,下巴上蓄有一撮美髯须的老年人就龙行虎步,威风凛凛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红色官袍,手持一根尺余长的判官笑的中年人。

老年人在大门处略一停顿,十分威严的眼睛里放出一道神光,如闪电般轻轻一扫,定在了林玉然脸上,然后就拱了拱手,爽朗地大笑出声:“哈哈哈,这位可是鬼灵子仙友?本王正是一殿殿主秦广王,公务繁忙,不知仙友到来,还请多多包涵!!”

他身后的那位中年人也微微一笑,极为文雅地施了一礼,不紧不慢地接话:“一殿阴律司判官崔某,见过鬼灵子上仙。”

林玉然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搞什么鬼?居然摆出这么大的排场?我的身份有那么高吗?还是说,师傅回仙界后又跟我加了什么封号?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露出和气的笑容,不失分寸地朝这一王一臣回了一礼:“呵呵,不敢,不敢!鬼灵子何德何能,居然劳大王亲自相迎,实在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