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乔才到了太医院,倒没那么急迫着手查舅父的案子,还需沉住气,一步步地接近目标,何况周继仁刚才已经说了,东阁上了锁,还可能有人把守,她不会什么飞檐走壁的功夫,如何能轻易进了那个地方。

“李大人,尚食主管那边,让您将亲自烤全羊等蒙古膳食的香料都准备好了,要按照您的方子配制了,明日,她会一早,亲自来太医院取香料包的。”

一个后宫的宫女走进了御香房,转达了薛婉月的吩咐。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准备。”

楚乔知道薛婉月为何会亲自来取香料包,经过了养心殿的事情之后,她更加小心谨慎了,不敢在这次国宴上出了什么大的纰漏,薛婉月这么交代也是提醒楚乔,香料切不可,经由他人之手。

宫女退了出去,周继仁凑了上来。

“蒙古国宴,要那么多的香料,李大人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不如我来帮大人,也许能快一些。”

“不必了,你也听到了,主管大人让我亲自准备,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退出御香房吧。”

楚乔低声地命令着。

“那好,那好,大人您自己忙着。”

周继仁当然乐于享了清闲,带着人离开了御香房。

顷刻间,整个御香房就剩下了楚乔一个人,她这才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些香料几乎都是青州楚家送来的,都是父亲百转周折从那条死亡的西域之路运送回来的,这其中,有夹杂着多少汗水和辛劳。

“爹……”

楚乔垂下了头,鼻子一阵阵酸楚,泪水不觉滴落了下来。

今天意外地看到了楚敬安,勾起了她多少回忆,曾经她骑着马,在青州街头闲逛,吃吃这个,尝尝那个,小嘴巴就不会停,偶尔的,她还会混在香料房里,研究那些香料,还有一次,她不小心打翻了蜡烛,差点将整个香料房都烧光了,害得父亲损失了一大笔,楚敬安就算暴跳如雷,也只是罚了她的跪。

此时,那些罚跪的日子,对于楚乔来说,竟然也成了奢侈。

轻叹一声,她疲惫地趴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御香房里的一阵阵淡香,就好像在楚家的香料房里,一会儿就能听见娘叫她吃饭的声音一样。

这样迷迷糊糊的,她竟然有些困了,直到御香房的门响了一下,她猛然睁开了眼睛,看了过去。

门外,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进门后,他轻轻将门关上了,然后抬起头看向了楚乔。

竟然是崇奚墨?

“怎么是你?”

楚乔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站了起来,他不是在家里养病吗?怎么又来了太医院,还在这么晚的时候。

崇奚墨的脸色有些苍白,一看就是病情未愈,他还穿着那身暗红色的官服,进门后,先咳嗽了一声,然后环视了一下御香房,目光才缓缓地移到了楚乔的身上。

“有水吗?我有点口渴了。”他又咳嗽了一声,只说了这样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有。”

楚乔慌乱地看着桌子,好像刚才周继仁让人送了水进来,许是紧张了,茶壶和水杯就摆在眼前,她竟然愣了好一会儿,才赶紧倒了一杯水,然后垂下头,手足无措地站在了一边。

崇奚墨走了过来,拿起了水杯,他喝得很大口,可喝完了,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你病成这个样子,还来太医院做什么?”楚乔想上去拍拍他的脊背,可想想还是退后了一步。

“还死不了。”

崇奚墨坐了下来,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你下次可以再狠一点打,就不可以不必为见到我而感到尴尬了。”

“不……我不是……”

楚乔说了半句,又低下了头,手指抓了一下头发,不再说话了,他今天来,不会是因为这个来找他算账的吧?如果真是这样,她绝对一句怨言都没有,毕竟他那么辛苦将她从大牢里弄出来,她怎么也得拿出点诚意来。

只是崇奚墨会功夫,下手会不会重了点儿?

“对不起,不然你打回来吧?”楚乔低声说了一句。

“不错的主意。”

崇奚墨突然笑了起来,抓起了那个茶杯。

“别,别……”

楚乔慌忙摇手,他的手那么大劲儿,这一茶杯,不是要将她的头打碎了吗?

谁知崇奚墨只是又倒了一杯水喝了起来,眸光盯着楚乔。

“真想不到,你会来太医院?”

“是皇上的口谕,我这算奉旨做大夫吧?”楚乔觉得这个理由很合适,奉旨做大夫,估计她是皇宫第一人了,听起来真有点可笑。

“大夫?”

崇奚墨眸光一凛,他不相信皇上会草率地做出这个让人费解的决定,将一个做饭的厨子送到太医院来做太医,如此荒谬的口谕,可谓让人咋舌,可皇上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如果李春香真的不会治病,如何能送来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