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不语怪力乱神。”

“血迹那东西,是不是靠近厨房,下人们杀鸡宰羊的时候,将血不小心洒在庭院里面的?”

“二:自古带着妻子孩子走马上任的也不少,你完全可以将人接过去。”

“三:说了一万遍,写信前能否想想到底什么东西值得写?!”

同窗将信封寄出,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但没过几天,便又收到了李元的来信。

李元信中又写明了两件事:

“果然如云之所言,渗血的土地不靠近正院,而靠近后厨,稍显偏僻,下人们走侧门进出时偶尔会路过那里,应该是如此才沾染到了血腥之气”

“云之兄真是大聪明,不愧是大理寺少卿!”

“只是第二点,你却说错了。”

“杭城虽水土颇丰,但南蛮番禺这些年常有瘴气水淹,粮食欠收,大批灾民涌入杭城,民心难定。”

“杭城内虽然在我之令下还算有序,但城外却饥殍遍地,常有食人之闻发生,几年下来,多位邻县太守已经力竭,不再管贩人之事”

“我又怎么能放心让妻子和孩子们来呢?”

名为云之的同窗收到这难得正经的信件也是颇为感慨,提笔回信道:

“李兄仁政,救济百姓,开仓放粮,贤良之名,常有耳闻。”

“且稍稍宽心,再熬一段时间,等赴任期满,就回家团聚吧。”

李元回信:

“好的ヽ( ̄▽ ̄)”

同窗着实气笑,碍于公务,又是好几天没有理会李元的信件,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家中桌案上李元寄来的信件,已经有巴掌厚度。

同窗一遍不耐烦,一遍一一拆掉细看,发现这些信件,从一开始的:

“同窗,在干嘛?”

“同窗,最近忙吗?给我媳妇孩子她们寄点儿特产,我没钱,纯纯打秋风,所以不用多。”

“同窗,话说之前我们学宫里面的xx是不是六婚了?你还随礼吗?我没钱随礼啊,要不你给我掰一点儿?”

等等等等

书信的内容逐渐变的惊恐万分:

“同窗,不是厨房下人提着东西路过时候滴落的血,那血迹越来越多,活像是从土地里渗出来的!”

“我算是想起来了,我穷的丁零当啷响,俸禄都贴在任上,小半年没有吃过荤腥,哪里有可能是牲畜的血迹?”

“云之,我是不是被精怪缠上了?”

“我要是死掉的话,你务必好好照顾我的媳妇孩子,我在九泉之下,也定然谢你的情谊。”

同窗原本看到一连串的废话书信头痛的要命,见到这一封,顿时便皱起了眉,沾墨回信道:

“你仁善爱民,不与人结仇,脑子还笨,瘦的还如麻杆一般,身上都没有二两肉,妖怪吃你都硌牙,哪里有被精怪纠缠的可能?”

“若是要我说,直接掘开地上的土,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就好了?”

“若真是邪物,该找高僧道士就找,若不是邪物,也好慰藉自己。”

这个建议其实也算是不错。

但书信寄出,李元那边,却彻底没了回音。】

其乐融融一家八口,幸福就完事儿了

【习惯是非常致命的事情,习惯做某事的人不去做某件事,往往比杀掉他还要难受。

而习惯被打扰的人,突然安静下来,也会觉得奇怪。

原本爱写信的李元突然不爱寄信,着实是让人放不下心。

于是同窗破天荒的主动给李元写信,开始的两封没有得到回信,终于,在同窗暗下决心,决定再没有回信,就直奔杭城之后。

期盼已久的回信,来了——

“同窗,半月无信,很是想念,我这里一切都好,勿念。”

“先前你说让我去挖土我去了。”

“真就字面意思的我去,我府中总共也没有几个下人,我又着实担心土里的那东西是鬼怪,害到自家的下人,于是就只能自己上。”

“不过还好,上苍可能是看我李元福大命大,丝毫没有为难我。”

“我很轻松就将土地里面的东西翻了出来云之猜那土里的是什么?”

“那是一整副的羊骨!”

“羊骨的头身分离,虽然没有肉,但是截断处却无缘无故往外冒血!”

“真是奇了,我也没有吃过羊,也没有得罪过羊,怎么家里会无缘无故多了一副羊骨出来呢?”

“而且还是一副洁白如玉,闻着有一些香好吧也没那么香,就是一股冒着浆糊米浆味道的羊骨。”

“这几日没有回信,就是因为我看了这副羊骨,心里就觉得有些难受,于是张罗着把手头一些书画卖了,攒了些银钱,将这羊骨送去寺庙祈福,所以没有闲心回信。”

“对了,说到祈福,说句云之兄听了会骂的话,不知是不是我为羊骨殓尸的原因,令我自己心头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