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亭蹲在一旁的大石块上,嘴里咬着一截狗尾巴草,冷眼看着其余两人给两座墓碑除草鞠躬敬烟。

周警官,大名周天懿,是港城海关缉私队的警察,边亭前次见她在收押所里,没想到这次见面,居然是在秦冕和季昀的墓碑前。

拜完了逝者,周警官就在秦冕的坟前坐下了,一只手扶着墓碑,不知在说些什么。暴森没有打扰她,先一步回到边亭身边,点起一支烟,递给他。

边亭摆手拒绝,暴森也不在意,叼进自己的嘴里,和边亭一起望着墓碑的方向。

一时间,这个清静的山头烟雾缭绕。

“所以。”一根烟还没抽完,边亭侧目看了暴森一眼,冷不丁地开口道,“以后我是不是要称呼你张恺森警官了?”

“边哥。”暴森依旧喊边亭边哥,他叼着半截香烟,声音含糊,“你还是继续喊我暴森吧。”

原来秦冕的失踪,并非没有引起警方的警觉。这些年来,他们也在全力找寻着秦冕的下落。

为了打探到秦冕的消息,也为了继续调查四海集团,今年年初,在周天懿的安排下,警员张恺森就化名暴森,来到了边亭的身边。

此时的边亭已经跃升为了四海集团的关键人物,因此,警方想通过他来打开突破口。没想到随着调查的深入,警方越发觉得事有蹊跷。

直到几个月前,周天懿在秦冕存在银行的保险箱里查到边亭的档案,才知道原来边亭一直都是秦冕安插进四海集团的线人。

想必是秦冕早就料到自己总有一天会遭遇不测,提前给边亭安排了退路。

确定边亭的线人身份,并不意味着双方目标一致,因为线人变节是常见的事。为了确定他的立场,才有了近期这一连串试探。

边亭车上的纸条是暴森放的,但今晚约边亭来这里的,其实是周警官,暴森的任务依旧是当好一枚暗桩,没想到被边亭发现了,提前拔了出来。

暴森的一根烟抽完,周天懿也从墓碑前回来了,她的鼻子通红,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显然是刚哭过。

边亭难得大发善心,安慰她,“行了,别哭了,这坟是空的,秦冕不在里面。”

周天懿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道谢,就听边亭继续说道,“他死在我面前,尸体被带走了,可能是被切块扔海里喂鱼了。”

“秦冕离职前,是我们的上司。那些年他违抗上级的指令,一直在调查季昀的案子,一心想为他翻案。”周天懿的脸上一下就没了血色,暴森于心不忍,连忙插了句嘴,把话题茬开了,“后来,他在调查中用了一些违规手段,被开除出警队了。”

“你们接下来准备做什么,逮捕我归案么。”边亭对他们这三个人的过往不感兴趣,摘下嘴里的狗尾巴草,“你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想做什么?”

“我们知道你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周天懿收拾好了情绪,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干练,同样开门见山,亮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要你和我们警方合作,我们可以配合你。”

“海关总部几百号人,有能力的警官多了。”边亭并不买账,他轻蔑地睨了二人一眼,“和哪个警察合作不是合作,为什么要和你们?”

“就凭现在除了我,没人可以证明你是秦冕的线人。”周警官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抽出一个文件夹,放到边亭眼前晃了晃,比了个撕毁的手势,“难道你也想和蒋晟一起,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吗?”

边亭的目光从文件夹上收回,嘲讽道,“没想到你们警察做事,比我们还像流氓。”

如果交易当天,一切都按照边亭的计划顺利进行,那么在警方赶到之后,他将以主犯的身份,和蒋晟一起被逮捕。但如果他是线人,情况又会所不同了,就算这些年他有过不得已的出格行为,但有重大立功表现,有机会不被追究责任。

“边哥。”暴森适时说道,“让我们帮你。”

边亭扫了眼暴森脸上的血痕,态度有所软化,刚才他不过是呈口之快,出一口被耍了这么久的恶气,轻重缓急,他拎得很清。

他原来的计划,是在交易前将信息透露给警方,至于警方会如何行动,他无法完全掌握。如果有了警方信任并全力配合,胜算又会多出几分。

该不该接受周天懿递来的橄榄枝,边亭心里早就有了决断。

“交易时间是下个星期,买主是一对北非兄弟,中间人是寰宇国际的林心怡,到时双方都会带人手,有可能会装备武器。”边亭从石头上跳下来,抻了抻蹲麻了的脚,朝二人伸出手,“行动前几天我会再和你们联系,做好准备。”

“好。”周天懿伸手搭上边亭的手掌,用力握紧,“等你消息。”

暴森是边亭带来的,边亭走的时候却没有捎上他,无情地将他丢给周天懿,自己开车下了山。

终于要结束了。

边亭打开车窗,让山顶吹下来的风,倾泻进车里。

从他进入四海集团到今天,整整过了七年。秦冕死后,他就一个人挑起了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