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是母亲的男朋友,边亭认得,虽然他已经被药折磨地没了人形,但曾经是一个泰拳教练,长得是人高马大,还精通格斗技巧,磕了药又或者是喝了酒后,经常会动手打他母亲。

当时的边亭不到十六岁,自然不可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待男人从剧痛中缓过神来后,立刻咬牙切齿地扑向边亭,掐紧他的脖子,将他按倒在了地面上。

“小兔崽子,居然敢打老子…”

男人来时嗑多了药,有些神志不清,又被边亭踢了那么一脚,已经失去了理智。

“就是因为你,这娘们儿才不肯把钱给我吧。”

男人死死掐着边亭的脖子,下了死手,决心不给他留下一点活路,“我这就要了你的命。”

男人的手像一个铁钳,紧紧箍着边亭的脖子,掐得他彻底无法呼吸。

边亭的眼前阵阵发黑,只看到男人的臭嘴一张一合,但耳边除了母亲的尖叫,什么都听不见了。

恍惚间,他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自己今天真的会因为一个烂赌鬼,死在这个毒虫的手上。

边亭身上的力气在加速流逝,他停止了挣扎,最后一点意识,也要离他而去。就在这时,他觉得脖子上的力气一松,久违的空气灌入鼻腔,狭小的卫生间里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因为缺氧,在长达的几分钟时间里,边亭的双眼完全无法视物,等到他眼前的景象再次清晰时,他看见他的母亲手执菜刀,跪坐在男人的身上,一刀一刀,一下一下,劈向那具不断抽搐的身体。

猩红色的血液从男人的身体下淌出,缓缓向四周流动,溅在母亲高高肿起的脸上,也如毒蛇的蛇信,顺着脚踝而上,缠绕着边亭。

就在边亭的意识即将完全被鲜血吞噬时,耳畔响起一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鸣笛声,忽然将他彻底剥离出了这个梦境。

边亭自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他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书桌前,手边压着那本读到一半的英文书。

边亭已经醒了,但耳边绵长的鸣笛声还在继续,原来这个声音来自现实,而不是他支离破碎的梦境。

边亭茫然地从桌子旁站起,寻着声音的方向,来到窗台向下望去,正好看见靳以宁和齐连山几个人正在楼下,围着一台高大的黑色越野车,不知在讨论着什么。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黄昏,今晚的晚霞格外绚丽,毫不吝惜地将眼前的湖光山色,都批上一层金红色的纱。

靳以宁坐在这金色的霞光里,如果心灵感应一般,抬头朝窗口望了上来。

看见边亭正巧出来了,他像招呼小狗似的,朝边亭招了招手。

此情此景,让边亭有些恍惚,他人是醒了,但情绪还没有从梦里挣脱出来,在这个时候看见靳以宁,竟让他的心里产生了一种靠了岸的安定。

他一言不发离开窗台,转身下了楼。

今天靳以宁的心情看上去不错,边亭磨蹭了半天才下楼,他也没有和他计较,目光轻扫了眼他脸颊上的压痕。

但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用下巴点了点身后高大的suv,对边亭说,“走,兜风去。”

边亭不知道靳以宁又想闹哪出,他看了眼齐连山,见他没什么意见,又看了眼天边的晚霞和逐渐暗下的天色,惊讶地问,“这个时候?”

靳以宁睨了他一眼,“兜风还得挑时间?”

“是不是有点晚?”

“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边亭闭上嘴不再说话了,既然老板想去兜风,他这个做马仔的就没有不鞍前马后伺候的道理。

于是边亭推起靳以宁的轮椅,来到越野车旁。他拉开后排的车门,正准备扶他上车,靳以宁挣开他的手,转着轮椅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边亭还没明白老板的意图,靳以宁已经伸手攀住车顶上的扶手,动作利索地坐上了车,而后又顺手将轮椅叠好,放到后座。

看来边亭改造的这台轮椅,他已经用得非常熟练了。

“上车。”靳以宁笑着对边亭说,笑容里竟有些得意。

边亭还站在车外,他确实被靳以宁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到了,惊讶过后,他发现靳以宁的这辆suv已经经过了改装,不但加装了很多便利上下车的装置,连油门和刹车都可以仅仅用手来控制,驾驶人只要通过考试,就能独立开车上路。

边亭讷讷地坐上副驾,问靳以宁,“你什么时候学的车?”

“刚拿到c5驾照。”靳以宁调整好后视镜,“系好安全带,我们要出发了。”

◇ 只要他开心

齐连山今天家中有要提前下班,其他人和靳以宁在一起时紧张得放不开,最后跟着靳以宁出去兜风的,只有一个边亭。

靳以宁开着车,带着边亭下了元明山之后,立刻拐上海滨大道。两人一车沿着海边公路,追着夕阳,一路往前疾驰。

海风从窗外光灌进来,吹乱了靳以宁的头发,此刻他仿佛长上了翅膀,脱离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