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的立在黑夜中。

小时候,这里其实热闹过一阵时间。

当时说有开发商要建设这边,但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游乐场建完没多久,甚至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开发商就跑路了。

再后来,这里就成了江怡的秘密基地,她只带谢京妄来过这儿。

连季青荷都找不到这里。

海盗船已经锈死了,摇晃不了。

江怡带着谢京妄坐上去,在最中间的位置,不远处是摩天轮,只能看出大致轮廓,早就不亮了。

“好吃吗?”

她撑着下巴问他。

谢京妄一勺一勺地挖的很慢,草莓甜腻香味漫在唇齿间,他忽然放下勺子,垂眸睨向身边的女孩。

视线对上那一秒,江怡嘀咕说:“看我干嘛,我又没打算抢你的蛋糕……”

话音未落,沾染着草莓奶油味的吻落在她唇上。

磁哑声线漫不经心回应她的问题:“好吃。”

江怡:“……”

她问的是草莓蛋糕好不好吃呀!

又不是她好不好吃。

蛋糕很小,谢京妄也没怎么吃完,他将剩下的蛋糕装进盒子里,又放回袋子,江怡看着他,问说:“吃完了我们就回家吧。”

不回谢家庄园,回云顶水湾。

她起身,纤细手腕却被人用力抓住,她脚下踉跄,跌坐回他腿上,锈死的海盗船难得吱呀的摇晃了一声。

江怡有一点被吓到,谢京妄抱着她,脆弱的脸颊埋进她脖颈,浅浅香味充斥鼻尖。

他低低问:“宝宝,你怎么不问我怎么来了这儿?”

他剪了头发,头发变短了,摸在手里会偶尔觉得扎手。

江怡胡乱揉了把,心不在焉的顺应他问:“为什么啊?”

这敷衍的态度,谢京妄忽然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令人很讨厌的事情了,至少他得到了一块小蛋糕。

以及他的宝贝江怡。

他挑眉笑开,尾音也拖的随意:“谢斯年要结婚了,和那个女人。”

八岁开始,谢京妄就没再叫过父亲两个字,都是直呼他其名。

至于那个女人,是他的小姨。

谢母是在谢京妄八岁时去世的,那一年他总是生病,病怏怏的,江怡觉得,他比她偷偷从乡下带来的那只小黄狗看上去还要灰头土脸。

她的小黄狗还能趁着没人在的时候,肆意的在草地上奔跑呢。

可小病秧子谢京妄不可以,他只能待在房间里吃药,连学都没怎么去上。

好可怜呀。

她将小黄狗送回乡下那天,想让谢京妄也出来送送小黄狗。

毕竟那次小黄狗跑进他房间,他都没有生气,也没有告状,说不定他也是喜欢这只小黄狗的呢。

而且,他也可以去外面晒晒太阳,晒太阳是一件多舒服的事情呀。

暖融融的热意包裹身体每一处角落,天底下,没有比在一个温暖的晴天晒一次太阳这样幸福啦。

趁着季青荷没注意她,她大着胆子溜到了主楼,她知道谢京妄住在哪一间房间。

她轻手轻脚的上楼,想给他一个惊喜。

可刚上楼,就看到谢京妄站在房间门口,那个房间,是他父母住的。

江怡眼睛一亮,想要和他打招呼,谢京妄淡淡觑着她,脸色是她从未见过的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他朝她方向走来,刚走了两步,瘦小的身子摇摇晃晃,像是快要摔倒。

江怡飞快扑上去,她比他小一岁,躺在地板上,给他做了人肉垫,疼的龇牙咧嘴。

“你起来啊。”

她伸手去推他,却看见那个第一眼就让她觉得不可一世的大少爷开始掉眼泪。

他闭着眼,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眼尾一滴滴坠落,流进鬓发里,江怡又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他真像一只在外面流浪的小狗。

灰扑扑的。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原来也会掉眼泪,也会变得灰扑扑。

她见惯了谢京妄冲她发号施令的模样,这样可怜巴巴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江怡不太懂怎么哄人,记忆中,只有季青荷拍着她的背,温柔哄她睡觉的画面。

于是她也学着季青荷的动作,笨拙地抬手,软乎乎的小手拍上他的后背,声音僵硬的哄:“不哭啦,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她每回不高兴时,只要吃一块季青荷做的小蛋糕,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大少爷应该也是这样吧?

她胡思乱想着,灰扑扑的流浪小狗不过几个眨眼间,又变成那个金枝玉叶的大少爷。

他从她身上起来,稚嫩的脸上是很难接近的疏冷,他往楼下走,没回头看一眼。

江怡拍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不高兴嘀咕一句:“没礼貌的家伙,居然不知道说谢谢。”

属于谢京妄父母卧室的那扇门却在这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