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安静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女声弱弱答道:“… …没抓。”

“把人换了地方关起来,不叫没抓。”倒茶女说,“而且底下关着的是新的人,我半个时辰前才给他们倒过茶喝。”

另一个女声不说话了。

倒茶女哄她道:“人家是要去赶考的,放了他们吧。”

和她对话的女声声音很软,可逻辑听起来有些颠三倒四,能听得出来,她的精神有些问题,口吻: “就,就明日了,再多留一日,时间就到了。”

“可你答应过我不再抓的,是不是?”

坑里诸人正细听着外面宛如小学女生的课间对话,试图收集更多信息时,突然集体眼前一黑。

等再睁开眼时,他们被移入了另一个坑。

说话声远了点,但依然能听个大概。

弱弱的女声听起来轻鬆了不少:“我没有藏人。不信你再看。”

倒茶女嘆一口气:“……你又把人换地方了?”

对方干脆耍赖了:“没有。 ”

倒茶女道:“那答应我,今天不抓人了?”

对方是打定主意耍赖到底了:“没有就是没有。走了,我要吃饭,昨天说好要吃豆角的,你备下了吗?”

二人走远了,留下被扔在坑里的人面面相觑。

宴金华率先回过神来:“她们走了,我们快些杀出去。”

文玉京却道:“悄悄救了就是,大张旗鼓,你生怕引不来山鬼?山中诸阵皆为她所设,她要是被打得急了,催动术法,我们打草惊蛇、空手而归倒是小事,万一伤了那些被囚的道友,又该如何?”

……宴金华怕的就是打不起来。

如果不打起来,他怎样渔翁得利?

他故意挑动:“我们有这么多人,难不成怕她一个小小山鬼不成?”

文玉京微微瞇眼,素来平和的神情微妙地有了些猫的倨傲之气:“哦?不如请你去攻打山鬼,我与书绝前去救人,如何?”

如果说这里谁能毫无顾忌地在身份、地位压上他宴金华一头,那非文玉京莫属了。

宴金华登时哑火,心不甘情不愿地一拱手:“小师叔,弟子一时意气用事,思虑不周,请小师叔莫要怪责。”

文玉京收回视线:“知错就好。”

宴金华口上认错,心里仍是不服:“可我们就白白纵了这山鬼逃走?她抓人来,无非是图谋夺眼,或是吸取精气,此等恶物,我们放了她,就是贻害无穷!”

池小池说:“设阵的不是山鬼。”

宴金华差点被口水呛到:“……啊?”

叶既明赞同地望了池小池一眼。

文玉京淡淡瞄了宴金华一眼:“你看不出来,此地埋设的八卦阵里没有鬼气?”

经此提醒,急吼吼要杀出去求个痛快的宴金华方才意识到,八卦阵里没有令人厌恶的气息,反倒是最纯粹不过的道门力量。

这下,连他都不知道这脱缰的情节该如何发展下去了:“……怎会?”

山鬼难道不是鬼?

传说有什么错谬?

还是……

在宴金华头脑风暴时,文玉京已将方程解出了个初步的答案,动用灵力,细细调整无数逆冲倒行的灵力波流的运行轨迹,试图通过修改整个函数图的运行轨迹,开闢出一个能供一人通过的通道。

池小池与叶既明并肩而坐。

叶既明传音入秘,笑道:“姓池的,行啊你。没给我家小鱼丢人。”

池小池耸耸肩,他并不把此次出行当做什么了不得的经历:“带他出来见个世面而已。”

真正的鲛人仙君,因为目睹世情百态,反倒更怀慈悲之心,见得多了,眼界开阔,被伤的心能好得更快些。

而宴金华也没閒着。

他的系统把文玉京破解阵法的全过程尽数摄录下来,做好备案,准备上报。

谁想,文玉京解到最上层的阵法时,又有脚步声从上面传来。

那倒茶女再次出现时,池小池站起了身来,静静注视着她。

她一字未发,微提裙摆,在崖边跪下,拜了三拜。

文玉京停下了破解阵法的动作:“姑娘,请起。”

她还是坚持叩完了三次,才站起身来:“我哄她睡下了,才来找你们。我想求你们一件事。”

池小池却打断了他:“为了保证我们听到的是真实的故事,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倒茶女一怔。

池小池仰头问:“你叫夙姬,那她叫什么名字?”

在场诸人都愣了,包括上面的女子。

半晌后,她轻轻笑了,用极怀念的腔调道:“程无云。”

其实,对山鬼夙姬而言,她与神女程无云的相逢,没什么波澜壮阔的情节。

最开始,不过是一个人,遇到了另一个人。

程无云,一名出身世家、却自修道学、閒游四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