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挪着,近在咫尺,却停在了最后半厘,没有再前进了。

她们的关系开始的不体面,结束的也不体面。

做了同事,做了甲乙方,做了朋友,最后还是落到了不体面的下场。

许望舒喉管上下滚动,张张口,吐不出一句真心话,她又闭上了嘴,无声地扯了扯嘴角。

她早说不该多喝那两杯酒的

“走了。”

许望舒穿好衣服,走出去两步后,停了下来,把口袋里的红包拿出来,轻轻地放在茶几上,“新年快乐。”

那是她顺路从楼下的店铺里买的红包和临时换出来的现金。

-

万家灯火往后退去,瑟瑟寒风携带着长长的雾霭,阴郁的冬天中,天上的冷月冬云是凝滞的苍白,寒光浸骨。

许望舒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窗,屋子里冷的透彻,等着空调送暖的空档,她坐到了客厅的电脑前面。

等脚下的废纸摞成小小一堆的时候,天际破晓,薄霜覆在窗玻璃上,白得虚虚幻幻,冷得凄凄凉凉。

许望舒手上的笔停停顿顿,滑动着鼠标修修改改,耳机里的音乐从低吟渐渐转变成得浓烈,最后又落进了呢喃似的耳语中。

听完整首曲子,她甩开笔,鼠标在【取消保存】上犹豫着,最后还是选择着了【保存】。

矫情。

她暗骂自己。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翻开手机看了眼。

【许茹云:回来过年。】

简短的四字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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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方溪村别墅区。

许望舒还没走到大门口,老虎就颠着小短腿跑出来接人了,这一天的别墅区比平时要热闹很多。

这里住的都是些养老的老夫妻,到了年底,该回来的人都回来了,人一下子就多了很多,吵吵哄哄的,到处都是小孩子的嬉笑打闹声。

还没到晚上,路边蹲着的小孩已经开始往花盆里插鞭炮了,蹦一身泥在这一天都不会被家长骂的。

大过年的,得快乐些迎着新年。

“老虎——”

法斗的狗腿子还没够上许望舒,许茹云就从别墅大门里跑出来,一看到许望舒,稍稍一顿,就像平日里那样招呼着。

“还以为你不回来了,什么时候都要踩着点来。”许茹云跺着脚,又朝老虎喊,“老虎,回去!被小孩欺负了,又要回来哭了!大过年的……”

许望舒跟着许茹云往里走,院外方海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带着三个小孩在下五子棋,看到许望舒进来,客套地打了招呼。

“叫姑姑。”

三个小孩就一起齐声喊着‘姑姑,新年快乐。’

许望舒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新年快乐。”

外院待着不自在,许望舒就走进屋子里,两个儿媳妇围着许茹云在厨房里进进出出的折腾着年夜饭。

方海也没闲着,在茶桌上洗着茶,瞧见许望舒,就招呼着过来喝茶,又大声喊着他两个儿子进来喝茶。

许望舒推辞着往厨房里走了一圈,被两儿媳妇客气地请了出来。

“小舒,我们人够了,你帮我们看看孩子就行。”

于是许望舒又只能回到了院外,两个小孩还在下五子棋,另外一个小孩追着老虎满院子的跑。

两人一走,藤椅就空出来了,她坐到躺椅上,小孩在旁边叽叽喳喳地争论着想要悔棋,她滑着手机看着最近的热门视频。

“小妹,今年还是一个人单着?”

许望舒视线从手机了挪出来,抬头看了眼搭话的男人,“嗯。”

方海的大儿子方林继承了方海的衣钵,安安稳稳在体制内工作了十几年,连带着方海的气质也学的一模一样,张口就是特慈爱那种,也是最挑不出刺的人。

“现在倒是不着急的,都是晚婚的年轻人,我们局里的小姑娘也和你差不多的年纪,也都单着呢,不着急的。”

方林喝着茶,眯着眼睛啧啧两下,叹了口气。

“不过,听阿姨说,你是准备考教资了呀,要不要大哥帮忙?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的,阿姨和我爸好这么久了,早就和妈妈一样的了。”

“不用。”许望舒客气推辞,“谢谢大哥,我自己可以的。”

“要强。”方林呵呵一笑,“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要强的没关系的,到时候要帮忙了,就来找大哥就好了。”

“谢谢大哥。”

定时闹钟响起,许望舒虚伪地客套完,就举着手机放在耳朵边,假装打着电话,等到方林索然无味地回了屋子里,才放下手机。

中午备菜结束后,方海摆上猪头黄酒,开始招呼着请祖宗了。

许望舒识趣地往二楼阳台躲,不是一个祖宗,人家多少有点忌讳在。

“等会吃完年夜饭,你在不在这里睡?”

许茹云擦着手走上来,站在许望舒边上剥了个橘子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