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自己心里也充满了不确定性。我们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到你,你要感到伤害,事实上是因为你的认知上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杨娜,我原本就不太喜欢你,但我不是不喜欢你这个人,是不喜欢你的过于善良和软弱。你竟然会觉得我们是希望你不幸,我真的是无话可说,我现在开始是不喜欢你这个人了。”

“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们,傲慢自私。”杨娜也冷声说。她终于能对姜冰和不在的许悠妙表达出自己的不满的时候,激动到手有些发抖,她不由捏了捏拳。

姜冰缓缓站起了身,她目光锐利看着杨娜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那就祝你幸福,杨娜。”

杨娜冷着脸转身拉门离开。门外邵诚忙上前问怎么了,杨娜摇摇头管自己往前走。她的心跳很快,她想起家里父母的劝说,劝她要以孩子为重,劝她要抓住邵诚这样的对象,早点结婚安定;她想起邵诚的甜言蜜语,他说自己浪子回头只爱她,她心里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她想人总归是有良知的要回归家庭的;她还想起邵诚的母亲是个强势有能力的掌家人,她教育她女孩子不要抛头露面,不要学坏变傻,不要在公众场合跟着公司台本说那些犀利的话,这对家庭和社会影响很不好,她应该主内持家,这种权利也是权利。

而她自己怎么想,她说不出来,她的确感到纠结痛苦,但她更想让大家平衡安静,她不想做独特的人不想做出格的事。况且,她相信自己和邵诚是相爱的人,就像社会宣传的那样,人要有爱。个人的妥协是因为爱和包容。她要相信做出这种决定的自己也是独立勇敢的,毕竟选择相信血脉传承总比选择相信虚无的信念链接更让人安心。

姜冰在人走后,越想越气。她给许悠妙打了个电话说了杨娜的事。不想许悠妙哈哈大笑说她:“你真是人怪好的勒。”

“她说你也只考虑利益,你还笑。”姜冰说。

“没错啊,她那么考虑看到的确是这样的。我觉得她能说我挺好的,说明真触及到她的利益点,她还是会反抗的,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软弱,那你就不用太担心了。”许悠妙笑说。

姜冰被许悠妙的话气笑反对说:“我没担心。我就是不明白她怎么想的,这里会对我们争取自己的利益那里拱手把自己让出去。”

“世界就是场混战,自己和自己混战,自己和别人混战,观念和观念混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个人就算有相同的想法,可能程度也不一样。你哪里想得明白?”许悠妙说。

姜冰没了话,半晌说:“你怎么翘班了?”

“我请假了,”许悠妙笑说,“回去看看我妈,她要和我爸离婚,我得给她找律师。”

“好,那你慢慢开车。”姜冰挂了电话。

许悠妙也按了电话,她顺手点开了车里的音乐,享受这片刻的舒适,自若驱车继续前行。

一种另类且温暖的仇恨。

许悠妙把车停在院子外没有开进去,她下车前隔着车窗看自己童年的家。她的童年真的很快乐过,无忧无虑大声笑尽兴玩,她尽情享受过和家人的亲密。只是亲密是部分亲密而已,家庭里每个人都有特定的角色身份,尤其是传统的家庭里,每个角色都很固定只展示自己角色的一面,就像一出出戏。戏演得再好也不是全面和真实的,当人的眼光变得立体,家庭这场戏就要换场景了。

许悠妙下了车,穿过马路打开院门走进去,她走到门口上了台阶,抬头看了看那盏老旧的路灯。有一年冬天路灯坏了,许汉生连夜爬起来修,因为他担心两个孩子冬天早起出门上学没有灯。

她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静悄悄冷冷清清,不像平时饭点时分,家里总是充满烟火气,彭珍会在厨房忙碌准备一家人的餐食。

许悠妙换了鞋,进屋喊几声“妈”,彭珍才从楼上下来,她的脸色苍白,但衣着整洁头发一丝不苟。

母女俩对了眼,千言万语都在沉默里。后来,许悠妙先开口问:“你吃饭了吗,妈?”

“还没有,你吃过了吗?”彭珍反问。

“也没有,我给你煮面,我最近刚学会做肉酱面很好吃,我做给你尝尝。”许悠妙笑取下包说。

彭珍缓缓点了点头,她原以为以许悠妙的性格会马上追问她离婚的事。

许悠妙进厨房打开冰箱搜食材,准备好后,她开始认真做饭。等她做完端出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彭珍坐在沙发上还在换台,她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