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陪着小姐耗死在这里的打算。

既然如此,横竖都要在这侯府里,怎么也得有个说法吧。

无名无分的,算是怎么个事?

小姐还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不如就把孩子生下来,来个母凭子贵,这样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一些。

秋胧犹豫地看着玉昭,咬了咬唇,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将这些话说出口。

她知道小姐是缄默的、高洁的,与谢岐这般不清不楚地搅合在一起,已经耗尽了她的心血。

所以她又怎么会将自己的这些肺腑之言听进去呢?

秋胧担忧地看着烛光中的玉昭。

她美的摄人心魄,柔美寂寥的剪影足够令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人心驰摇曳。

可她不应该是谢侯的私藏。

不应该是任何男人的私藏。

而在这个时候,玉昭若有所思,无声在想着另一个人。

这几天,她从秋胧的嘴里,已经知道了宋行贞的下落。

他被谢岐打了四十鞭,不日后将发落回幽州。

他只是帮了自己一把,就沦落到了这种下场。

将令如山,她知道宋行贞当初帮助自己的行为,无疑是背叛了谢岐。

他选择了帮助自己的那一刻,便知道了自己的后果。

可他还是做了。

对此,她感激无比,又愧疚不已。

归根结底,他落得如此结果,都是她害的。

是她太弱了。

若不能依靠别人,很多事她根本就完成不了。

可是如今她再也无法为了自己,连累其他人了。

若不是自己的哀求,也许盛怒之下的谢岐,对待秋胧春华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倘若日后再东窗事发,他必不能再容她们两人。

如果害得别人为了自己丧命,她又如何心安理得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

玉昭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那个男人如今在床上更为长久,话里话外还都是孩子。

她能够感应得到,自打找到自己之后,他想要自己为他生孩子的欲望,更为强烈了。

她感到如坐针毡的恐惧。

她如今自己已经身不由已,绝对不可能再不明不白地生个孩子出来。

想到此处,玉昭只觉得前路一片黯淡,那些曾经的祈愿正在随风而去。

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能再有别的任何意外出现了。

在谢岐腻了她之前,她不能再让一个可怜的孩子,跟她一起出现在这个世上。

而另一边的谢岐,换了一身衣袍,出了寝室。

他的脚步沉稳,响在幽静的院子里,随着一步一步的脚步,脸上那慵懒轻松的表情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若有所思的冷峻威严。

周平无声无息地出现,半跪在地,对他行了一礼。

谢岐跨步一步,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轩阳侯府长长的甬道,去到了一处议事厅。

谢岐推门,里面一众人全部站了起来,齐齐道,“侯爷。”

看他们的样子,想必已经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谢岐和周平进门,谢岐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径直走到了长桌最中间,坐下。

“这几天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他平静问。

他知道,从自己回到长安之后,御史台上弹劾他的奏折便是雪花一样,一本又一本。

欧阳瑾见众人都噤声不语,眼珠左看右看,咬了咬牙,只能自己上了,回道,“那个……无非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谢岐淡淡问道,“无非就是还在弹劾我拥兵自重、功高盖主,想要收回我的兵权,是吗?”

欧阳瑾为难,“这个……这个……倒是还有别的,不过属下不敢说。”

“说。”

“他们说……说……”

“说什么?”

“他们说您……迟迟不交出兵权,还拒绝上朝,是不是……欲要谋反。”

谋反两个字一出口,满座皆静默不语。

谢岐也沉默片刻,随即,极轻地哼了一声。

“诸位的看法呢?所以……”他慢慢道,“你们在这里商量了半天,商量出什么了?”

“这兵权,交还是不交呢。”

“周平,你先说。”

周平是个直肠子,直接道,“当然不能!”

这些天,朝廷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欲要收拢侯爷的兵权。

若侯爷是一头猛虎,那谢家军就是猛虎身上的利爪和牙齿。

让侯爷统领兵部,只是第一步。

连他这个不懂权谋的大老粗都能看的出来,他们是想要逐步瓦解侯爷对于谢家军的掌握,将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