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几百年前,王戎在躲避官兵追捕之时,回故乡创立了沂蒙山庄。不过山庄属于琅琊王氏的一个分支,与寻常江湖门派并不相同,一直只在家族内传功,且由于琅琊王氏的名号太响,沂蒙山庄即便有相传百年的‘竹下剑’,在江湖上却没什么名望。”

李观镜奇道:“莫非是‘竹林七贤’之王戎?”

郗风颔首,道:“正如公子所言。”

李观镜沉吟片刻,摇头道:“宣阳坊没有王氏族人,莫非他们前往宣阳坊,是在掩人耳目?”

“齐王道,士族如今虽已没落,但世家大族之间交往仍旧十分密切,若是别人借助沂蒙山庄之力,也未可知,此事恐怕得等那位先生去临沂确认何人来了长安才行。”

查到谁来了,便能够查到那些人与谁交往过。李观镜点了点头,道:“如你先前所说,沂蒙山庄相承百年,既不断香火,又不显山水于世人,他们想必不会轻易助力于外姓。”

郗风面露惊异之色,道:“公子与齐王想到一处了,齐王令属下递话给公子,道此番若是确认是沂蒙山庄的人,那背后的主家基本也可确认是来自临沂的士族大家,因此公子不必忧心,很快便能有结论。”

李观镜心中石头稍稍落下一些,眼看着时辰不早,便道:“今日辛苦你了,明日府中有事,恐怕我不能见你,你可有其他事要报?”

郗风垂眸,过了片刻,道:“公子,我听说望泉的娘子来府上了?”

李观镜没想到郗风会问起此事,有些奇怪,道:“不错,不过她一早就走了,怎么,你们认识?”

郗风摇头,迟疑道:“我只是有些担心……”

李观镜只当郗风担心自己会因此轻视尹望泉,便道:“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们的家事而对你们有什么看法,此话也请你传达给望泉。”

郗风眉头轻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垂首道:“好,我去找望泉谈谈。”

待人走后,李观镜独自休息了片刻,便有郡王妃院中侍女来唤他用晚膳。明日是中秋宫宴,李观镜知晓郡王有些吩咐,却没想到太妃和李照影都没来用膳,于是晚膳过后,他单独将琳琅拉到一边问道:“怎么不见二弟?”

琳琅悄声道:“夫人遣人去叫过了,但是二郎君忽然染了风寒,不能过来,连着明日的宫宴也去不了了。”

李观镜想到李照影的志向,明白他定然是想见圣人的,忙道:“这怎么行?我去看看他。”

琳琅一把拉住他,道:“此时公子还是别去了,万一也染上了,那可就耽误明日的大事了。”

琳琅是郡王妃的贴身侍女,对于府中的很多事自然知道得比别人更清楚,李观镜也知道她提醒得在理,只是他昨日刚见过李照影,见他生龙活虎的,这病来得着实奇怪,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在听完郡王的嘱咐后,离开主院,仍旧往李照影的院子去。

李照影住处与太妃的院子毗邻,李观镜过去时,难免要经过太妃的院子,院门口的人眼尖,远远见到他们的灯笼,便回禀了太妃,当李观镜到李照影的院前,还未叩门,便被太妃手下的嬷嬷喊住了,李观镜认出那是太妃贴身的老侍女,便笑道:“原来是陈嬷嬷,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陈嬷嬷和和气气地回道:“二郎生病了,太妃让奴多看顾着些,奴不敢睡下。”

“你既然要看顾二弟,不如我们一起进去。我也是听说二弟染了风寒,因此来看望他。”李观镜说罢,示意侍墨敲门。

陈嬷嬷一个箭步过来,挡在了门口,道:“不瞒大公子,奴是刚出来,二郎他刚睡下,大公子若是有心,还请让他歇息歇息罢,待二郎病愈,奴定将大公子的关切之情转告给他。”

李观镜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陈嬷嬷小心地看了他一眼,连忙又垂首,道:“大公子莫要担心,午间已有大夫来看过,不碍事的。”

侍墨将目光投向李观镜,李观镜看着陈嬷嬷这个架势,知道现在自己即使进去了,一定也会闹出很大的动静,加冠在即,他不必在此事上授人以话柄,便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弟。”

陈嬷嬷松了口气,行礼道:“多谢大公子。”

回去的路上,侍墨忍不住小声道:“公子,我觉得二郎君好像不是生病啊!”

李观镜示意噤声,侍墨连忙捂嘴点头,不再提这件事。

次日清晨,寅时刚至,李观镜便被叫醒梳洗,尔后穿戴好礼服,跟着郡王一起出门,由护送郡王的金吾卫陪同,往太极殿去参加大朝会。本朝的大朝会设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因此又被称作朔望朝,朔望朝以庆典为主,兼顾议事,凡在京九品以上职官都要参加,而寻常时日的常朝只需五品以上职官参加,只议事,无特殊典仪要求,参加常朝的官员又被称作常参官,郡王是其中之一。

李观镜如今并无资格上朝,今日之所以跟着来了,是因为昨日郡王得了宫里的消息,道吏部对李观镜挂职期间的考核结果提前下来了,李观镜不是科举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