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在瞬间涌出来,鲜梵眼神中没有任何疼痛或者在意。

就好像,他划破的并不是自己的掌心一样。

鲜梵把小刀挂回腰间,又取出一个小瓶子,将自己的血,滴了几滴在瓶中。

随后,他把受伤的右手背在身后,同时伸出脚,擦了擦地上滴落的血液。

他记得,他的少司官表哥,是不喜欢鲜血这些污秽的。

举了举手中装了自己鲜血的小瓶子,鲜梵笑容灿烂,像是捉到了深夜的萤火,迫不及待要向亲近的人分享:

“是不是兄弟,我想,哥哥知道怎么证明。尧疆的游子蛊,可以帮助找不到家人的人,找回到自己的亲人。”

十二峒的圣子,在蛊术的研究上,可不比少司官低。

将小瓶子放在地上,鲜梵从自己的小包中掏出绷带,随意给自己的右手缠了下,又继续在包中翻找起来。

亓官殊也是心情好,给了他翻找的时间。

不一会儿,鲜梵终于从包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打开翻出来的小盒子,把盒子中的一颗黑色小石头敲醒,扔进了刚才装着自己血的小瓶子中。

鲜梵蹲在瓶子旁边,执着又认真地盯着瓶口,一遍盯着,还一边安慰亓官殊:“哥哥别着急,很快就好了!”

亓官殊扬了下眉头,他知道刚才鲜梵扔进去的那个小东西,就是游子蛊。

他现在已经懒得好奇了,如果鲜梵真的就是尧疆人,那么有尧疆特有的游子蛊,也不是什么大事。

在等待了一会后,吸饱了血液的游子蛊,终于迈着矫健的步伐,爬出小瓶子。

此刻,游子蛊的背上,红的发亮,像是一块宝石,一闪一闪地发著光。

游子蛊在原地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查找方向,顿了一会后,游子蛊在鲜梵喜悦的眼神中,朝着震惊到面露茫然的亓官殊爬去。

亓官殊眼睁睁望着游子蛊朝着自己爬来,他张了张嘴,又看了一眼还蹲在地上傻笑的鲜梵,心情复杂极了。

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夥,居然真的——是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你叫什么名字?”

亓官殊心中的那份不安更加浓郁,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不安什么,可他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经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或许,马上还会打破他以往的一切认知。

“鲜梵,”鲜梵擦了下自己的脸,让自己看上去干净一点,“不过,哥哥的话,可以叫我本来的名字,我叫——邬兰辞。”

指令触发成功

邬。

亓官殊在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好像被强行塞进来了一段画面。画面中,有一个哭啼啼的小孩,手中提着一盏小灯笼,似乎刚摔倒了,身上还沾着些许泥土,宛如受到惊吓的幼兽一般,在原地害怕地叫着“哥哥”。

小孩明明不是邬兰辞,但亓官殊却依然觉得小孩和眼前的邬兰辞很像,在记忆中,有一只手朝着小孩伸出,紧接着,一道熟悉的童音响起,声音幼稚且宠溺:“妹妹别怕,哥哥在。”

这道童音对于亓官殊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如果他连自己的声音都无法听出来的话,那他也太不重视自己了。

可巧,【亓官殊】这人,谁都可能不在意,但一定重视自己。

他听出来了这道声音属于自己,也认得出来,伸出去的那只手,属于自己。

唯独这个【妹妹】,让亓官殊感到十分陌生。

他怎么不知道,活了几百年,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他分明没有任何亲戚,从他有记忆开始,便一直跟着师尊学习。

怎么一天的功夫,他不但多了一个弟弟,又多了一个属于妹妹的记忆?

怪。

亓官殊皱眉,他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事情开始脱离他的掌控,有太多他不了解,也没有记忆的“事实”浮现,让亓官殊感觉到了一丝心悸。

他很讨厌这种事情不受控的感觉,将这段突然浮现,也没有消失的记忆仔细反覆了几遍,亓官殊试探性问道:“除了你,我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亲人?”

亲人这两个字,对于【亓官殊】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位与尘世毫无牵挂的人,还会在尘世有血缘上的牵绊。

“有啊,”邬兰辞点了下头,又把地上收拾了一下,保证祭司殿的干净,“虽然我很不想说出来,但我更不想隐瞒哥哥。除了我之外,哥哥还有一位……啊,等一下!”

话都说到了一般,邬兰辞匆匆忙忙停下,神情犹豫起来,“这是可以说的吗?万一我说了,伤害哥哥可就不值当了。”

怎么办,部曲首席好像也没说,能不能告诉亓官殊,关于外界亲朋好友这方面的事情啊。如果不能直接告诉亓官殊他的身份,那是不是与之相关的人,也不能说?

邬兰辞停顿的时间实在巧妙,就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被抛弃在一旁很久的神桐木,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