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黄泉了吧。”

……

黄泉路,一般只有死去的亡魂,才可以看到。

从古至今,也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走过黄泉路,就彻底和今生告别,轮回之后,便无此生。

而之前,亓官辞刚成为导游的时候,也是通过冥府的导游大巴,经过一次黄泉路。

这条路,并不是给人走的。

这是一条属于鬼魂的入阴路。

寻常人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可以踏入这条路,只有两只情况,是可以在活着的时候,进入的。

第一个情况,就是自身的气运低下,达到濒死的状态,魂魄无法锁在体内时,变容易失魂入阴。

比如之前的亓官辞。

他因为一直长时间的不规律作息,导致自己的气运格外低下,才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被路过的黑白无常勾错魂。

第二个情况,就是等。

每六年一次的爀鴠日,黄泉起大风,黄泉路开,生人可乘风入黄泉,得见孟婆庄。

今年确实是那六年一次的爀鴠日,不过这个日子,在亓官殊的生日之后。

而给亓官殊的药,必须在生日前吃。

所以,想要去黄泉取药,就只剩下了一种方法——

强行让自己达到濒死状态,出魂入阴。

亓官殊三岁入峒楼,自五岁正式授予少司官一职后,每三年,就需要有一位修罗入阴,帮他从黄泉中取药,稳定魂魄。

除了长老院的长老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要去黄泉取药,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少司官不能亲自去取药。

不过,在尧疆之中,能够为少司官办事,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没有人会拒绝这份危险的任务。

包括百里若。

可以说,整个尧疆之中,除了邬铃儿,就只有百里若,是最把亓官殊放在心上的了。

黄沙漫天之中,有一位穿着黑色长袍,带着兜帽,伸出一只手,松松扯着兜帽的男人,正在沙地上行走。

这人几乎将整个身子,都掩藏在了黑袍之下。

他伸出来拉住兜帽的手上,隐约可见精致的银色护臂,黑袍飘动间,还依稀可以看见挂在黑袍人腰间的一张凶兽面具。

面具上挂着小银环和铃铛,在行走之间,碰撞出稀碎的乐声。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男人停下脚步。

在黄沙飞舞的风浪之下,男人身上的黑袍和配饰,被吹的猎猎作响。

这样大的风沙,让男人险些拉不住盖在头上的兜帽。

兜帽飘下,男人的头发也在瞬间被吹得飞舞起来。

发间,他充做发饰的银饰铃铛和小铜钱纠缠不休。

除此之外,他用来遮盖双眼的黑色缎带,也在大风吹动下,跟随着头发一起卷动。

“咳咳。”

握紧拳头,抵在唇边,低声咳了两下,百里若的唇角溢出了一部分腥气的血丝。

若无其事地抹去血丝,百里若透过遮眼布,“看”向了不远前,那处在风沙之间,若隐若现的小庄子。

“孟婆庄,找到了。”

轻声念出声来,百里若的唇角扬起,不难看出他此刻的高兴。

没有任何迟疑,百里若任由斗篷和头发在风中吹动,一步一步朝着孟婆庄的位置走去。

越靠近孟婆庄的位置,风沙的剧烈程度,似乎就越大。

可奇怪的是,这些换做平时,都可以卷起百斤重的卷风,在面对这位双目失明的青年时,却只是将他的衣袍吹动。

黄沙之上,地上的脚印出现了一会,又会很快被新吹过的沙子盖过。

地面上,除了有一双成年男人稳健的脚步外,在脚步旁边,似乎还有一道巨大的爬痕。

这痕迹看上去,像是蛇类的爬行踪迹,可这样大体型的蛇,又好像不太可能存在。

尤其是——百里若的身边,明明什么动物都没有!

“嘶——”

“呼——呼——”

风声下,一道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嘶鸣声响起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就消失不见。

将全部的灵气,都凝聚在脚下。

百里若一步好几米地前进,即便是这样,他也走了差不过一个小时,才走到了孟婆庄的门前。

在庄门前站定,百里若抬起手做出一个止步的动作。

这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人,也不知道他这个动作,是做给谁看的。

“叩——叩——叩——叩——”

握住庄门上的把手,在门上敲击了四下,百里若客气开口:“晚辈百里若,前来赴约取药,请孟婆赐药。”

百里若这位自骄自傲的人,除了在亓官殊面前,会稍微收敛一些,在其他人面前,基本都没给过什么好脸色。

可是现在,他倒是愿意为了亓官殊,对孟婆客气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