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忍着那气,一步一步地无措,等到看到她窘迫的连刘海都被汗渍打湿,才不痛不痒地戳穿她。

四下无人,两人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些个平等对话的夜里,陈粥下意识地推开沈方易,“沈方易,你装的?”

对面的男人轻易被她推开,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像是在酒精麻痹下迟钝的反应中稳住自己,站在一米远的地方笑着说道,“你不也假装不认识我?”

陈粥把额间的刘海往外拨,转身背对沈方易,试图学着他那样,四两拨千斤地说到:“是你先装作不认识我的。”

沈方易被她刚刚的一推轻飘飘地推到沙发边上,索性就半身靠在沙发上,他很难形容再见她是什么感觉,一个成熟的成年人几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但是一个只是迈入成年人队伍的小姑娘却不一样,她们在还未形成属于自己风格和气质之前,日日都不一样。难怪之前私下里聚会的时候,那几个导演都说,女演员还是用年轻的好,年轻人,没捏成形,你要是个好人,她就能成为一个好人,你要是个坏人,她也能成为你那样的坏人。

从前不就是不愿意她成为他那样的坏人,才不动那点歪心思的嘛。如今一年半再见,他看到她又这样突兀的闯进他的世界里,与从前相似,却也与从前不同,就生出点逗弄她的意思来,好在她还是跟从前一般,依旧带着气音叫他全名,他心里头那点不舒服才完全消失。

陈粥看到对面的人从头到尾扫视她一番,最后轻飘飘地吐出一句:“你这样打扮,我的确陌生。”

陈粥整理瓶子的手一愣,她低头,看到了自己束身短裙下穿着袜子的腿,光面皮鞋倒影着虚晃的人影,她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却发现也无处可藏。

沈方易坐在那儿,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你在这儿做什么?”

她在这儿做什么其实很明显,他倒是还挺爱打听她的事,陈粥漫不经心地开始胡诌:“打工。”

他低头,慢条斯理地又点上一根烟:“你不上学了?”

陈粥食指和拇指轻易地捞过桌子上的空瓶子:“被学校开除了。”

沈方易嘬了一半,腮帮子还陷着,听闻到这里,抬眼:“因为什么?”

“因为我谈恋爱。”

“大学谈恋爱为什么要开除?”

陈粥一边理着瓶子,一边说到:“因为我男朋友的妈妈给了我一百万,让我自己去打胎,打完胎之后离开他,我恋爱脑不同意去学校揭发他,他家里有点关系,我就被他们弄出来了,没学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