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广白已年过古稀,又忧心颇甚,免不了多说了好一会儿。

听到后面,连高德胜都忍不住想要打断,但被李明衍眼神制止了。

等柳广白说完,李明衍开口道:“柳老,你说的孤都记下了,此事是孤不留心,倒害得你们提心吊胆一整夜。”

此话一出,以柳广白为首的太医们忙一一跪下。

“殿下折煞臣等了,臣实在……实在是……”柳广白说着说着,开始用长袖微擦湿润的眼眶,“实在是忧心殿下身体,那贼人下此狠手,就算现在臣回想昨日为殿下医治之时,都心惊胆颤啊,殿下。”

“高德胜,还不快扶柳老起来。”李明衍道。

柳广白不起,只等着李明衍再三保证自己定会好生休养,他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再亲自去煎了药给李明衍服下,欣慰地看着李明衍将药喝完,才满意地带着一众太医回了太医署。

等太医走后,李明衍问起了陆云檀。

“……娘子伤得不重,一回宫便让太医给包扎了。”

“还有圣上,圣上寻了陆娘子于光天殿问话,去之前,奴婢照殿下之前的吩咐,让娘子莫说与那男孩有关之事。”

……

李明衍听完后沉默半晌,淡声开口问道:“还有吗?”

高德胜思考了一会儿,回道:“奴婢不知其他的了。”

“孤换句话问,”李明衍声音极轻极淡,“昨日,她可曾来过承恩殿?”

高德胜脑子里顿时回想起了陆云檀叮嘱的话,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道:“来过。”

作者有话说:

高德胜:对不起,我实在瞒不住了。

陆云檀:高公公,你好像也没怎么坚持??

起疹子

◎如若不是起疹子,他倒要听听她还要编出什么。◎

“娘子出了光天殿, 便说想来看看殿下,娘子担忧殿下,奴婢就带着娘子前来承恩殿了。”

“你随她进殿了?”李明衍再问。

“奴婢没有随娘子进殿, 怕娘子觉得不自在, 就留在承恩殿门候着。”

“她在殿中待了多久?”

“大概……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高德胜一一如实回答,“娘子没有久留, 出来后就回宜春宫了。”

李明衍未再说话。

高德胜也猜不出殿下此刻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奇怪的很,昨夜陆娘子叮嘱他莫要告诉殿下她曾来过承恩殿,殿下眼下又一直在问娘子有没有来过。

这昨晚是发生了什么?

过了许久, 李明衍慢声开口:“你去宜春宫,唤她过来。”

高德胜应声退下, 去了宜春宫传话,很快带着人来到了承恩殿。

今日簌簌小雪飘荡而下。

虽已过卯时, 但天依旧暗沉, 如晨曦前的那一抹黯淡天色。

李明衍未让宫人再燃灯,殿内烛影昏黄。

在这片浅淡昏黄中,他转过视线, 见陆云檀乖巧地进了内殿, 任由高德胜摘了她的氅衣,继而规规矩矩地跪下请安。

“云檀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她着的一身月白长裙,衣袖口压着繁复的织金连枝纹, 鬓间别了支银鎏金宝相簪, 嵌着颗圆润东珠。

织绣上游弋着点点光辉, 宝珠内则宛若有滢滢水色流溢其中。

——昏黄内殿中, 她似自带华光。

李明衍轻扫那颗东珠,不自觉想到陆云檀那玉润的耳珠,喉结微微一动。

只一眼,他便不再看,道:“起身罢,我早与你说过,不必行跪礼。”

“云檀不敢,那是殿下的恩典,只是一次两次云檀可受这恩典,时间长了,怕坏了东宫的规矩。”陆云檀低声道。

一旁正打算拿椅子给陆云檀坐下的高德胜听这话,心中哎呀一声。

陆娘子啊陆娘子,前些日子好了许多,怎么今日又在意这些死板的规矩。

“听听,高德胜,”李明衍说话很平静,“我把她养得这般知礼懂事,待陆铮回京,看到这样的一个妹妹,真不知会与我说些什么。”

高德胜根本听不出殿下这句话含义,更不知怎么答殿下的这句话。

他是应承也不是,不应承也不是,只能讪讪一笑。

陆云檀把头垂得更低。

李明衍见到这样的陆云檀,心中燥意渐生。

可转念一想,他这是在干什么,与她计较什么?

他养着她,又大她不少岁数,就如同她父兄一样,他说这话又是何必。

李明衍浅叹了口气,道:“地上凉,起来坐着。昨日的伤,太医怎么说,今日好些了吗?”

陆云檀不知怎的,眼下听李明衍的这番问话,本努力憋着的情绪忍不住翻涌,压着心头的酸涩,回道:“回殿下的话,我伤得不重,就是脑后磕到了些,敷了点药已经不疼了。”

床榻上的他伤得才重,且经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