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时她在水面浮浮沉沉的听不真实,又神志不清,大概记错了。

她压下心绪与二表兄闲聊。

谢泠屿故意使坏,带她绕了稍远的大道,不觉走到藏书阁附近。

忽地传来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夹带着断断续续的讨饶声,“大少爷!大少爷饶命啊!我……我再也不敢了……”

声音戛然而止,崔寄梦一阵心惊,随即见到前方两个冷面护卫拖着个婢女过来,那婢女被布团堵住嘴,手上鲜血淋漓,不断往路面上滴血。

谢泠屿一询问,原是那婢女潜入藏书阁试图以色惑主,被兄长下令责罚。

他见怪不怪,世家大族就像这座深宅,表面金碧辉煌,实则藏污纳垢,府里主仆加上旁支几百号人,时常会有心思不端的,不严加惩治只会致使家风不正。

但崔寄梦哪见过这种场面,满眼都是那带血的手指,她后背发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好,还好。

这受惊的模样,叫谢泠屿心生怜惜,带她远离了附近。

他记起众人散去后,母亲嘱咐过他:“这崔家表妹倒是知书达理,模样也好,只是家世差了些,你崔家姑母当年又做了那样的事……唉,没什么,总之婚姻大事不可儿戏,你切莫急躁,先慢慢相处,不合适还有转圜的余地。”

放他走之前,王氏还在身后嘱咐,“切莫见色起意!轻举妄动啊!”

可如今见了崔寄梦,他连眼都挪不开,温顺胆怯,让他想捧在手心疼惜。

合适,再合适不过了。

崔表妹刚来京陵还未出门走动,这般好模样,若是出了门被别人瞧见了,到时可就由不得他选择。

还是趁着近水楼台,先下手为好。

两人穿花拂柳,来到一大片杏花林,谢泠屿停了下来,“落水那日救人情急,若有冒犯,还请表妹见谅。”

他把这事摆到明面上说,崔寄梦好容易忘却的乱梦又蠢蠢欲动。

倏然想起去岁端午她包了个粽子,因粽米塞得太多太满,上蒸笼后破了口,白花花的糯米,从粽叶缝隙间被挤出,和梦里看到的很像。

她垂头不看谢泠屿,“不碍事。”

“你我都那样了,怎不碍事?!”

谢泠屿却不肯轻易揭过,挺直了腰背,郑重道:“表妹不必多虑,你我本就有婚约,我定会对你负责!”

话音笃定有力,不光崔寄梦,远处候着的采月也听到了。

空气仿佛静止了下来。

他就差直接点明二人有过肌肤之亲的事,崔寄梦面颊发热,不知如何回应。

却见谢泠屿霎时红了脸,挠了挠头,朝着右侧的方向讷讷颔首:

“兄、兄长。”

崔寄梦侧首望去,花枝交掩,看不清来人,只一片月白色的袍角映入眼帘。

正好春风拂杏,花香混着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沁入心鼻。

凉丝丝的。

作者有话说:

男主出厂,自带特效和香氛

初见

◎她很乖,和那日在水下的感觉不同◎

淡淡的檀香气息……

崔寄梦蹙起眉,迟疑着转过身。

参差杏树后,走过来一位公子,身形颀长,如松如竹,着月白衣袍,束青玉冠,清风吹来时,白色冠带随风微扬。

满树杏花将枝头压得低垂下来,正好遮住那位公子上半张脸。

崔寄梦只瞧见他一双薄唇紧紧抿着,叫人猜不透,似乎是很严厉的人。

二表兄称他兄长,想来这就是大表兄谢泠舟,想起方才被拖走的侍婢,还未见到正脸,她就开始怕他了。

谢泠屿佯作镇定,红着耳根朝正缓缓走来的兄长颔首,“兄长归来了?”

看到崔寄梦垂着头,怯生生的,无措懵懂的神情激起少年的保护欲,还有一丝身为未婚夫婿的责任感,他温声告诉她:“这是长房的兄长,表妹唤他大表兄便可。”

崔寄梦回过神,在谢泠舟离他们仅有几步远时屈膝福身:“见过大表兄,表兄万福金安。”

谢泠舟一如往常只颔首致意,谢泠屿深知兄长清淡的性子,并不觉有异。

但崔寄梦低着头并未瞧见,平素在礼节上又一板一眼,久未听到大表兄回应,以为自己礼节不周,不解地抬头。

她望入一双沉静淡漠的眼。

那眼里澹然泠然,带着疏离,周遭暖意融融,崔寄梦却觉身上被凉凉的清水涤过,和那日在水里的感觉很像。

离得近了,三四步远的距离,清冽沉静的檀香无处不在,她起先觉得像身处寺庙之中,受神佛注视,心中安定沉稳。

可下一瞬却觉身前发紧。

身穿白袍的男子自背后紧紧横住她,淡声斥责,“别动。”

救自己的人明明是二表兄,她为何会在见到大表兄时有这种错觉?

崔寄梦越发不解,望着谢泠舟,双眸懵懂无措,像是被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