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梦以为她问这话是为便于寻找,一五一十将摔跤的事道来,“当时朱嬷嬷还扶了我一把,只是我摔懵了,快到皎梨院才发现镯子丢了。”

王氏已有猜忌在心,无论她说什么都认为是别有意图,反问她:“阿梦的意思是朱嬷嬷知道镯子在哪?”

崔寄梦没想到舅母会这般理解,忙笑着解释说自己并非此意。

但朱嬷嬷还是被王氏叫过来问话了,众人都当她是寻物心切,且由她去了。

朱嬷嬷知道夫人脾性,并不担心,“表姑娘是摔了一跤,但镯子……老奴真没注意到,怪老奴老眼昏花,路没看清,连镯子丢了也没留意……”

她频频向崔寄梦弯腰致歉,把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朱嬷嬷跟了王氏多年,她越自责,王氏越觉得是崔寄梦心思不正,想诬陷她的忠仆,心中不悦堆满了,也忘了先前下决心要稳住脾气的事,她冷哼一声。

把拿镯子从袖中拿了出来。

镯子拿出来,众人皆面露惊讶。

谢泠屿高兴地凑到镯子跟前,“镯子找着了!这下表妹不用自责了,话说阿娘从哪找到的?我连湖里都搜了也没个影。”

话说完,王氏的脸色已然绷不住了,儿子竟为了给这丫头找镯子下水!她彻底冷下脸来,没好气道:“在当铺找到!”

往日王氏待她亲如女儿,因而崔寄梦根本想不到舅母会冤枉她,只惊讶道:“是谁拾到当了去?”

“下人私自当掉主家物品,是大罪。”谢老夫人拉下脸,沉声嘱咐管家:“去查查,究竟是谁!”

朱嬷嬷藏在袖里的手抖了抖。

她趁表姑娘不备偷走镯子,盘算着换些钱,还能报复大小姐——

日后夫人问起手镯,表姑娘若拿不出来,自然会被夫人怀疑。

可她没想到镯子会这么快出现在王氏手中,虽说这次她很小心,找了位在别府做事的表亲出面,但也保不准会出岔子。

还是先下手为强,夫人已经怀疑了表姑娘,不如添一把火。

朱嬷嬷作恍悟状:“难怪昨日老奴看到有婢女拿对牌出了西门,往当铺去了!”

这话一出,除了王氏以外的人都以为是府里下人作恶,老夫人厉声吩咐:“找来门房,问问昨日都有谁出去了!”

门房来了,“昨日出府的除了大公子,二公子,寻常采办的那几位,还有朱嬷嬷,和皎梨院的采月姑娘。”

朱嬷嬷口中婢女是谁不言而明。

厅内陷入安静,崔寄梦率先回过味来,反问道:“可嬷嬷您为何会知道她是去了当铺,难不成您有意跟踪我的人?”

朱嬷嬷诚惶诚恐道:“表姑娘这话是何意?您觉得老奴有意栽赃您?”

不等崔寄梦回答,她先跪下朝王氏磕头,“夫人!老奴冤枉!老奴见那婢女鬼鬼祟祟才去跟上去的……”

她抹了把虚无的泪,“但老奴不知道那是表姑娘的人啊!更不知道表姑娘当的竟是夫人送的东西……表姑娘,您把长辈送的镯子死当,还污蔑老奴!这哪是大家闺秀能干出来的事啊!”

“死当?”崔寄梦倏然抬眼,“舅母没说,嬷嬷如何得知是死当?”

朱嬷嬷意识到说漏嘴,但这问不住一个老油条,索性怒斥崔寄梦:“老奴不过随口一句,姑娘就咬着不放!不是心虚是什么?亏得老奴看在姑娘将来是二房主子的份上,对您像对夫人一般恭敬……罢了,有这样的主子,老奴就是饿死也不伺候了!”

说罢一甩手,从地上站起,捂着脸哭着要往门外走去。

将来二房的主子?王氏琢磨着这话。

这丫头还未嫁过来就已顶着张纯善面庞把人蒙得团团转,将来不得把她这婆母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王氏不悦地拦住朱嬷嬷,“嬷嬷别走,就算要走,也不是您!”

她转向崔寄梦,语气竭力平缓,以免被众人说成是欺负她柔弱,“当铺的掌柜也说了,来当镯子的是个大户人家的丫鬟,称是替主子来的。”

虽未直说,但也近乎点明了。

朱嬷嬷心中大喜,开始哭天抢地,为自己、为主子抱不平。

谢执不在意真相,只顾着外甥女名声,喝道:“让这搬弄是非的泼妇住口!”

他是武将,自带威压,这一声吓得朱嬷嬷停下哭喊,以手掩面忍泪吞声。

王氏看出来他有心偏袒崔寄梦,可都到了这种时候,竟还护着那孩子!

多年委屈悉数涌上,她含着泪,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谢执你够了!那年我把清芫给你做的平安符弄丢,你说那是亡妹留给你的唯一念想,整整俩月不理我,如今我母亲留下来的镯子丢了……你妹妹是亲人,我母亲就不是亲人?”

朱嬷嬷看主子吵起来了,忙上去搅浑水,“夫人,千错万错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看错了,不关表姑娘的事!镯子说不定是被那侍婢瞒着表姑娘当掉的!

谢泠屿看了眼崔寄梦,她一动不动坐着,仿佛周遭一切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