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相僵持,场面一触即发。

终于,人群中有人按捺不住,叫道:“都是活不过的,何不杀个王爷,也不算亏了。”

就有几人冲了出来,后面众人蠢蠢欲动。

就在这几人拿着棍棒要碰到刀尖时,几支利剑破空而来,穿透了他们的脖颈!

再见

这几人难以置信地一摸脖子,才倒地一命呜呼。这变故都教众人愣住,转头一看,就见百十个兵士,列队整齐围在人群之外,当先的一个俊美清秀郎君,骑着马,身后的兵士或是举弓,或是跨刀。

这郎君冷声喝道:“官仓是什么地方?那又是什么人,岂是尔等放肆之地!若还有人放肆,当即格杀勿论。”

人群中还有低声不满,仗着自己藏在人群中,煽动着情绪。岂不知他们带来的亲卫那一双眼一双耳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一箭穿过人群,钉在那人脚下。

何明德见人群稳住了,这才翻身下马,走到端王身边并肩而立。端王不意今日竟见他,心中惊喜,又消瘦几分,眼下青黑,知他辛苦,只是眼下不是时候,只能按下问候。

端王先命人把被劫掠的粮食都索还回来,道:“如今颍州府不幸蒙难,但律法尚存,不可凭蛮横度日。今日罚你们,也是保护你们。既有余力,又怀疑本王不顾你们安危,你们今日便随柳将军出城守堤,去看看守堤的是谁!本王能抛下你们,总不能抛下夫婿。”

说罢,立时吩咐道:“今日闹事的,不论是城中居民还是城外灾民,全都带走守堤。”

人群登时沸腾起来,闹腾不肯,有说自己并不曾动手的,有所还有家人要自己守着的。

端王一摆手,驻军尽皆拔刀,震慑人群。

端王看众人皆是满面凄苦,惶惶不安,也是心中难受,只是越到这种时候,越要镇压住场面,否则人心一乱,人祸比天灾还要可怕。

等众人被震慑住,端王又耐下性子承诺:“粮食的事,全由本王解决,每日分到你们手中的是什么,本王便吃什么,绝不会弃城中百姓不顾。你们今日若还想聚众闹事,本王只能依律处死,你们且想清楚,你们死了,家人又要如何?”

众人也迟疑起来,若是方才趁乱,倒是谁也不怕,可现在若是再动手,就是出头鸟,可活不下来。本就退缩,驻军又齐齐举刀大吼,众人先自胆寒,都只能依端王吩咐。各个自觉生还几率渺茫,又不得与家人相见,都哭起来,好不凄惨。端王看的心烦,让驻军先把他们带出去城去。一路上百姓看了,知道城中还有人主事,先前有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便都歇了。

端王吩咐把几人的尸首送还,自己给了丧葬费,又把外人都散去,只留下自己人清点粮仓,十几人忙了一个时辰,就基本清点完毕。郢州城的粮仓不小,平时至少改存有一万石的粮食,今日清点下来,竟不足三分。郢州城居民至少万户,官仓这点粮食撑不到七日。

眼下只能一边让临近州府调粮,一边等朝廷调派,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在有外援之前,必须稳住城内情况。

想到城中情况,端王心急如焚。处处都缺少人手,偌大的郢州城,竟不知去何处招揽人才。端王一面安排城中之事,见缝插针,问何明德:“我让关业去叫柳瑞,怎么是你来?”

何明德不自在地摸摸鼻子,道:“你不想见我?”

池旭尧瞪他一眼,怪他曲解自己的意思。

何明德才笑道:“城外离不开人,我担心你,就自己请缨过来。”

池旭尧这几日身子疲惫,心更累,见了辉光才轻松几分,只是他稍微想了一想,就知道不对。前几日他还说自己是个吉祥物,留在城外比较有用,就算需要有人领兵进城,也该是柳瑞才对。只这么一想,他就笃定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何明德的心虚更重,他昨晚下水,不知被什么在腿上划了好大的口子,柳瑞不敢再让他留在城外,正好今日接到城里消息,就带兵回来了。

何明德赶忙在端王生气之前已经抱住他,问道:“你肩膀的伤是不是也没有养好?”

何明德见他也是憔悴,就知他殚精竭虑,伤口必然没有处理好。两人都有心虚之处,都因为对方生气,却又都舍不得生气,只能互相瞪着对方,又忍不住拉紧了对方的手。

关业站在他们身后,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侯爷和王爷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有辉光在,池旭尧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城中有万户居民,他们把五十户为一单位,每一处都指定了十人负责走访,又有一人负责在官府和居民之间联系。若有缺粮、缺药的,或是有多余的捐赠的,皆由他们在居民与官府之间调配。同时他们还建立了检具制度,这些人若是趁乱贪墨的、胁迫的,查证之后就是杖责四十,若有诬陷的,也是同理。

何明德这提议一经实施,偌大的郢州城就好似纸上之城,清晰明了了。

但是这粮食的问题还是得解决,端王恨得牙痒,官粮少了这么多,孙令不可能不知道。难怪他死活不肯开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