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蒋楼承诺过,会妥善保管,好好使用。原来是作为思念时的一味药,在每一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夜晚,和自梦中醒来没有他的清晨,拿出来反复烹熬

握着录音笔,黎棠再度埋低脑袋,额头抵着蒋楼肩膀,不想被他看到眼尾的潮湿。

此刻的蒋楼并不知道黎棠又找到一块拼图,完整的景象复原在即,他只垂眸看着黎棠柔软的发顶,和白得像雪的一截后颈。

去年下雪时又没能在一起,好可惜。

两人就这样站在道路嗙,互相支撑着对方,直到蒋楼手臂抬起,快要忍不下去,黎棠忽然出声:“右边。”

他小声说,“右边口袋……礼物。”

蒋楼的手便拐了个弯,探进黎棠的外套口袋。

黎棠今日穿着休闲,因此口袋极大,足以放下一本书。

将那本精装硬面书掏出来的时候,蒋楼仍有几分茫然。

书不算厚,色彩浓烈的油画作为封面,顶部是蔚蓝的天空,远处的巍峨群山环抱着丰沃的农田,往上则是大片霞蔚般绚烂的云。

书名印在正中——a cloud a day

是一本名为《一天一片云》的书。

也是迟到七年的情人节礼物。

要不要看

两人一起进了书店左手边第三家店。

普通的连锁快餐店,比起情侣为患的高级餐厅,所有人挤在大厅里,有一种合家欢乐的朴实热闹。

也因此实在不是适合聊天的氛围,两人从点餐取餐,到坐下吃饭,加起来不到十个字对话——饮料要吗?要的,中杯。

薯条吃完半盒,旁边桌的一家三口离开,小孩的吵嚷声止息,世界才稍微安静下来。

还是黎棠先起话头:“来首都看厂房?”

“不是。”蒋楼说,“来看你。”

半根薯条咬在嘴里,黎棠笑说:“哦,看到我和别人一起喝咖啡了。”

“没注意。”蒋楼说,“只看到你没吃饭。”

这话真假难辨,黎棠观察他的表情,瞧不出任何端倪,撇了撇嘴,把薯条吞咽下去。

填饱肚子,两人到外面,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

还是无可避免地聊回了工作,蒋楼说已经锁定了几处厂房,离市区都比较远,还得去实地踩点,综合考量。

不过远也有远的好处,离黎远山投资的疗养院近,运送设备物资很方便。

黎棠不赞同这套考量标准:“不用为了迁就疗养院选址在那种地方,你们的产品又不只为他们服务。”

这掏心窝子的话听起来像在护短,蒋楼本想说选在哪里都一样,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一个字:“好。”

不知不觉走过两条街,到了人烟相对稀少的道路,前方河畔长椅旁,有个男生举着一大把气球,捧着花,在向面前的女孩求婚。

出于不打扰的心态,两人都停下脚步。

远远地看了一会儿,黎棠忽然想起在英国留学时碰到过类似的情况:“那天也是情人节,我从超市买了一周的口粮,抱着袋子往住处走,路上碰到一对情侣,男的也这样捧着花求婚,女孩答应了,他抱起女孩原地转圈,一个不小心,把我这个路人给撞倒了。”

连同那一大包口粮。

略糗的往事,发生在黎棠出国的第四年。彼时他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每天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泡图书馆,一个人买菜做饭,虽然孤单但内心安宁。

只是那天很冷,又下着雨,他抱着一大堆东西,空不出手撑伞,结果摔伤了手,食物也散落一地摔,心情顿时糟糕透顶,不想焦虑症发作吓到别人,他顾不上收拾就匆匆离去。

如果事情发展到这里,只能算普普通通的倒霉一天,可是还有后续。

“我回到家看了会儿电视,平复完心情,忽然听见敲门声。打开门,外面没有人,只有一只购物袋放在地上,里面除了我买的食物,还有一瓶消毒药水,一支红玫瑰。”

以为是那对情侣给他收拾好送来,还分了一朵花给他沾沾喜气,黎棠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蒋楼“嗯”一声。

看着黎棠叙述这件事时的笑容,他躁动一天的心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自早上送花起他就坐立不安,到首都后裴浩见他心不在焉,一脸嫌弃地让他赶紧去黎棠公司楼下蹲点,免得大好的日子被别人截胡。

裴浩这张嘴自带乌鸦属性,坏事一说一个准。果不其然,下班时间,蒋楼眼睁睁看着黎棠和周东泽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进了咖啡厅。

不过现在,蒋楼觉得,他们喝咖啡时聊了什么不重要,知道的是不是全部真相也不重要。

黎棠感到开心,能像以前一样笑,就很好。

散完步,各自回家。

次日上班,晨会散会后,被齐思娴问到昨天是和哪位帅哥共度良宵,黎棠摆出职业假笑:“帅哥是什么,能吃吗?”

“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