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细如蚊蚋,一张俊脸胀得通红。

旁边有几个人看到这边的闹剧,低声轻笑起来。

“原来许医生这么迷糊。”

“就像大肚花瓶说的,他人挺好玩的。”

“他昨天还很谨慎地写了一份拒绝书给外科的甘护士呢!”

“改天找大肚花瓶,让她把许医生约出来一起去唱唱歌,同事这么久,现在才知道他这么有趣。”

许未耳边传来一句又一句对于他的评论,全都是友善的,而这些善意的另一端,无一不牵扯了另外一个人,他的助理,秦晴。

原来在秦晴心里他是这样的,有趣、人好、偶尔迷糊他心里突然有些感动。

这时,秦晴已经掏出钥匙,打开办公室的门。

许未匆忙走进办公室,突然铿一声轻响,身上掉下一把银亮钥匙,正是办公室的钥匙。

原来它一直在身上,只是他刚刚恍神,怎么找都找不到,如今神思回笼,钥匙自然出现。

见此情景,走廊上的笑声更加响亮了起来。

许未现在不止脸红,连耳根子都烧得像要冒出火来。

秦晴体谅他的难堪,给在一边看笑话的医生、护士们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别再看戏了。

然后,她走过去帮他拾起钥匙,推着他走进办公室,大门一关,万般嘻笑尽皆落幕。

许未走到自己的办公椅边,近乎瘫软地倒在上头。

“谢啦,iss秦。”幸亏有她在,不然他就闯祸了。不知道无故撞坏自己办公室的门,院长会怎么处置?想想头皮都发麻。

至于那些人对他的嘻笑,他根本不在乎,他可以感觉到他们没恶意,相反地,那是大大的友善。

但因为他过往接触的恶意太多了,这样的善良反而稀少,才弄得他手足无措。

原来被人群接受是这种感觉,心头有一丝暖流涌上,让人感到一阵舒服,却又有一些不好意思。

秦晴把一个塑胶袋放在他面前。“阿婆的广东粥,她休息了三天,想必你也想了三天吧!”她说着,不忘往零钱箱里摸出六十块。公私要分明嘛!他教的,她记得。

许未看着粥,看着她,她为什么知道他想念阿婆的广东粥?为什么她这么了解他?

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暗地里为他打点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但秦晴为他做的岂止如此,她还辅助他的工作、开导他的心灵、照顾他的身体、尊重他的想法三年了,时间过得好快,他们一直公私分明,因为他这样要求,所以她如此照做。

零钱箱是他们重视彼此不同观念的一个标志,但今天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箱子,掏出三个五十元硬币推到她面前。

“干什么?广东粥只要六十块,用不着这么多。”她直觉回答。

他的脸还是有一些烫红,目光游移着,就是不敢看她。“那个我请你。”没有特别的原因,他心里就是有一股冲动,想要为她做些什么,于是直接做了。

“嗄?”秦晴傻了,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总是公私分明的许未却自己打破了原则?

也许待会儿会下冰雹什么的,她要不要打电话给气象局,警告他们今天气象可能有大变化,让他们发布一些新闻插播什么的?

秦晴看着今天的门诊名单,不知道该不该特别提醒许未,上星期出院的林小蔷回来复诊了。但转念一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做医生的难道还能拒绝病人求医?

况且林小蔷上次在加护病房打许未,也是因为失去孩子,心情太过激动导致;基本上,许未做了林小蔷五年的主治医生,关系还是不错的。

于是她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像平常那样准备门诊。

随着时间流逝,病人进来一个又出去,十点半,轮到三十五号林小蔷了。

当庄文生和林小蔷这对夫妻连袂走进来时,许未确实微吃了一惊;他还记得加护病房里那一巴掌,还有临出院前林小蔷瞪着他的怨怒目光。

说实话,要做出中止怀孕的决定,许未也很为难,医生是救人,不是杀人的。

林小蔷因此恨他,许未可以接受,也有心理准备她会再去找其他愿意支持她怀孕的医生,却想不到,她又回来了。

“许医生。”今日,林小蔷看许未的眼神不再有恨,有的只是淡淡的愧意。“上次不好意思,请你原谅我。”

“啊!”林小蔷竟然道歉了,许未吓了一跳。“没事没事,上次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换成任何一个人心里都不好受,我不会介意的。”

“谢谢你,许医生。”庄文生跟着老婆一起道歉。“这阵子我们跟着到加护病房劝慰小蔷的太太参加了几场先天性心脏病病友的聚会,才知道病患要怀孕有这么多忌讳,但也非全无机会,只要与医生配合得当,还是可行的。是你让我们见到希望,之前我们太莽撞了,感激你的大人大量。”

那位违反规定,进加护病房去劝慰林小蔷的病友嘛许未沈思的目光转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