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住道:“三姨太可在家?”

阿桃道:“不在的,一早就出门了,还没回来呢。”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十一姨太的东西,十姨太你还是少打听的好。”

她这么一说,翠芳反而来了兴致,硬从她手里抢过来一探究竟,掀开瓶盖顿时臭气熏天,立马捏着鼻子还了过去,嫌弃道:“尼姑就是尼姑,香的不用偏要用臭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裴秋拿着茶色玻璃药水瓶研究起来,阿桃在一旁提醒道:“方才十姨太打开闻了闻,说臭得很哩。”

盖子里面附带一个玻璃棍,里面的液体很浓稠,黑乎乎的,散发出类似鸟粪的臭味。

“瞧样子大概是真有点作用,只是这味道刺鼻,也不知有没有什么对身体不好的成份。这样吧,你过来,我替你在眉尾上塌一点试试,要是你觉得不舒服立马去用水洗掉。”

阿桃向来信六姨太的话,蹲过去让她涂抹。涂上去之后顿时有一点点刺刺的灼烧感,但可以忍受,过了一会六姨太见液体凝固变色,便叫阿桃去洗脸,洗完脸之后,好端端的眉毛豁了一角,整张脸都跟着不协调起来。

但还是欣喜地喊道:“没了没了,六姨太没了。”

裴秋笑着骂她:“你这丫头一高兴就语无伦次,什么叫六姨太没了!”

阿桃反应过来,连忙掌自己的嘴。

“快去让十一姨太也高兴高兴。”

阿桃一路小跑回屋,邀功道:“太太你看,这药膏把我的眉毛都烧掉啦!”

玉萼凑在阿桃半边眉毛上端详了半天,欣喜道:“痛不痛?”

“回十一姨太,一点点,刺刺的,不是太强烈。”

玉萼努嘴看着她,“让你试试下面,你就试这一小块眉毛敷衍我,怎么,怕我害死你啊!”

阿桃窘道:“都是毛,试哪里不都一样!”

玉萼想着阿桃说的也有道理,迫不及待地让她退下,自己赤身躺到浴缸里仔细脱起毛来。

下面辣乎乎的,因涂抹的面积比阿桃多,刺痛感也比阿桃所谓的一点点要强烈许多,心想还是上了这小妮子的当!

可眼下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咬着牙挨了一会子,毛下的皮肤烧得粉红,玉萼试着用毛巾尖擦了擦边缘,竟有黑色的鬈毛粘在毛巾上面,玉萼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被笑意取代。

当夜玉萼就缠着老爷子去她的房里。

老爷子见玉萼躺在床上的胴体一惊,眼睛忽而亮了起来,发着绿光。

丛林消失,洞穴无处遁藏。

老爷子伏在洞穴面前朝里窥探,看得津津有味,用手指掰着揉着,玉萼羞耻的夹着腿,一声声唤着“老爷”,他像是在沙滩上开贝壳,玩得不亦乐乎。

裴秋失了宠,独守空房,发着呆,一只手把炉子里的香灰拨来拨去,听到隔壁唱起了戏——

“被纠缠徒想起婚时情景,

算当初曾经得几晌温存。”

蝶仙大半夜的穿上戏服,扮起了张氏。

“莫辜负好春宵一刻千金。”

《春闺梦》,唱了一夜。

晌午,老爷子刚从十一姨太的房里出来,佣人立马上前说道:“老爷你去看看四姨太吧,四姨太昨夜站在阳台上唱了一夜的戏,把嗓子都唱哑了。”

老爷子顿时心疼,转身去了蝶仙屋里。

蝶仙半卧在床上,穿着水衣子,用眼尾无情的瞥了他一眼。

老爷子从背后搂住她问:“昨夜唱的是哪一出?”

蝶仙没好气地指了指挂在镜子前的戏服,手腕一转,用帕子捂着嘴唇干咳了两声,沙哑道:“我唱的那样大声,你没听见?”

老爷子心虚地摇了摇头,想到了玉萼的一叠叠浪叫,心痒痒的又将手伸进了蝶仙的衣服里,握住她的双峰,嘿嘿笑道:“你这屋不是离那屋远着嘛。”

又看见那身戏服,思索道:“唱的春闺梦?”

蝶仙轻嗯了一声,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看他一脸的憔悴,想必昨夜没少折腾,摸着他下面一摊软,请教道:“我倒是好奇,十一是尼姑庵里学了什么好本事,还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老爷子抽回手,坐起身道:“哼,那你该问她去!瞧你嗓子哑成什么样,还是好好休息,少说些话吧。”

蝶仙气得用枕头砸他,老爷子怒瞪了她一眼,甩手走了。

饭桌上大家不自觉地偷看玉萼,她和往常一样带着一顶花帽子,身上穿的很素,水蓝色的宽松旗袍,长至脚踝,一双绣花鞋。

不吃肉,只搛素菜吃。

她与这个家向来格格不入,连杪悦都知道:十一姨娘不是凡人。

这原是佣人背后取笑玉萼的话,叫小孩子听了去,不知道意思,以为十一姨娘是神仙,又以为神仙都要戴着花帽子,常常吵着要戴一顶十一姨娘一样的花帽子。

玉萼每每看见别人在她面前戴花帽子,都有一种耻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