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河受伤的那条手臂搭在桶外,没有立即回答,反而眉头紧锁,眯起眼睛沉思。

陆宛捞起他搭在外面的手臂,用湿布勉强替他擦了擦没有被绷带缠住的地方。

见他一直不回话,又将湿漉漉的白布绞成一条,勒到他脖子上。

晏清河单手将白布扯下来:“如月……别闹。”

陆宛说:“他很可怕,快带我回去,不然你迟早要替我收尸。”

“哗啦”一声,晏清河在浴桶里转了个身,伸手去捏陆宛的脸,“让你往外跑,以后还不听话吗。”

陆宛皱了皱眉,伸手拍开晏清河的手,质问他到底是不是来救自己的,还能不能带他走了。

“要是二哥在——”

陆宛拖着长音:“我早就可以走了。”

“少拿他跟我比,”晏清河冷哼一声:“他怕是连千机教的大门都进不来。”

“哦,师父知道你和千机教的教主是朋友吗?”

晏清河被他气笑了,他用力揉了揉陆宛的脑袋,将陆宛的头顶得湿淋淋的,这才在浴桶中站起身,身上的肌肉匀称且结实,只是小腹处带着一块淤青。

陆宛瞧见了,忍不住笑起来。

晏清河从浴桶中跨出,陆宛拿了块干布盖到他身上,“大哥,当心着凉。”

晏清河斜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带他回去,所以才如此乖巧。

他也不拆穿陆宛,反而张开双臂,颔首朝陆宛示意。

陆宛动作一顿,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得乖乖为他擦身。

他一脸受欺负的委屈样,晏清河心中一软,接过他手中半干的布:“好了,这里用不到你了,回去休息吧。”

陆宛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晏清河叹了一口气:“大哥给你想办法,回去吧。”

陆宛得到保证,满意离去。

陆宛自己的房中点着灯,江雪澜坐在灯前,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在桌前轻轻敲打。

“吱呀——”

他先前在想事情,推门声惊扰了他,他抬眼望向门口:“回来了。”

“唔。”陆宛扶着门,站在门后点点头,很想转身去找晏清河。

毕竟与面前这人比起来,晏清河都显得没那么讨人嫌了。

不请自来

陆宛低头收拾床铺,身后一直跟着一道难以忽略的视线。

他一边整理被子一边在心中思量,都这么晚了,江雪澜待在他房中不走,不会是想留宿吧。

陆宛收拾完床铺,江雪澜果然往床边来了。即便是早有预料,陆宛还是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

江雪澜倒是十分自如,一抚袍子坐到床边,伸手让陆宛看他手上的伤口:“都说十指连心,如月,我疼得睡不着。”

虽然知道他此番是装出来的,但他手上的伤口是实打实见了血的。

盯着他手上的伤口瞧了片刻,陆宛动了动唇,到底是没能开口让他走。

有时他也气自己心软,明明知道这人是什么德行,却还是狠不下心来将他赶出去。

叹了口气,陆宛去柜子里找出药膏,坐到江雪澜身边,要给他再涂一层药膏。

他捧着江雪澜的手上药膏的时候,江雪澜就垂眸盯着他看,冰凉的药膏在手上涂开,被体温融化成透明的油状。

昏暗的烛火下,陆宛低眉敛目,满脸乖顺,身上带着浅香,与药膏清凉的味道还有江雪澜身上的熏香味混合在一起,竟有些令人心猿意马。

江雪澜舔了舔唇,强忍着将人压倒在床上的冲动,伸手抚了抚他额边被水汽浸湿的几缕青丝。

“如月……你师兄沐浴,你为何侍奉在身边?”带着薄茧的手从耳侧滑下,捏住小巧的下巴,迫使人仰起头看向自己。

对着这明显有些兴师问罪的话语,陆宛一脸莫名:“师兄手臂受伤了,伤口不能沾水。我若是不帮他,难道你会去吗。”

他说得如此坦荡,江雪澜心中老大不爽。他道:“教中又不是没有下人,我与晏兄也算是老朋友,总不会不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