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才伟略的帝王,其目光绝非只是盯着大明的一亩三分地,他还在看着世界,看着国外。

在洪武元年,全国还没大解放呢,朱元璋便迫不及待,颁诏于安南、高丽,以期构建宗藩关系,奠定大明宗主国的地位。

朱元璋写的诏书很有水平,他是这样写的:

昔帝王之治天下,凡日月所照,无有远近,一视同仁,故中国尊安,四方得所,非有意于臣服之也。

自元政失纲,天下兵争者十有七年,四方遐远,信好不通。朕肇基江左,扫群雄、定华夏,臣民推戴,已主中国,建国号曰大明,改元洪武。顷者克平元都,疆宇大同,已承正统。

方与远迩相安于无事,以共享太平之福。惟尔四夷君长酋帅等遐远未闻,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短短一百来个字,却分了三个部分。

第一个部分,朱元璋是告诉安南、高丽,我来颁诏,并不是有心打你们,只是告诉你们,我们大明是友好的,一视同仁的,只要你们乖乖的……

第二个部分,朱元璋也说得很清楚,元朝不行了,被我老朱干掉了,你们掂量好,我连大都“顷刻”都打下来了,现在想和你们和平共处,你们要不要“太平”?

潜台词是这样的:要和平的话,赶紧地把你们国家与元朝的关系撇干净了,把他们的军队该赶走的赶走,该断交的断交……

第三个部分,老朱再次强调,大明是和平的,也是讲道理的,但前提是,你要懂事,我隔着几千里给你发诏书了,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怎么表示?

当然是称臣纳贡,成为大明藩属国!

朱元璋就是通过这种“柔和”的“礼仪”的方式,让安南、高丽成为了大明藩属国。

可是朱元璋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四方藩国,至少也得有四个吧,这才两个,怎么够?

于是,大明王朝的外交官便开始活动了,今天派个行人司官员,明天派个翰林院官员,每个人都带好诏书,该去日本的去日本,该去爪哇的去爪哇,当然,也有占城。

安南跟着大明比较早,占城稍微晚点,按理说,安南与占城闹矛盾,大明会倾向于安南,最多训斥两句,不会把安南怎么样。

可事实不是这样,安南虽然很早就成为了大明的藩属国,但安南它不老实,太不老实了,欺负欺负周围的小弟也就罢了,还跟老大哥较量,时不时越界打到大明去。

朱元璋虽然是个暴脾气,北元冒个头,都被能他追几百里,可对于安南,朱元璋却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与忍耐,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克制。

或许朱元璋是在坚持所谓的“永不征讨之国”的和平外交。

可是你越对人客气,人家就越认为你好欺负。

人与人之间如此,国与国亦如此。

郑和拉着耶嘉僧远上了码头不远处的驿馆,安抚之后,询问道:“安南之事,可有详情文书?”

耶嘉僧远摇了摇头,道:“来时匆匆,只奉了占城王的国书,但我可以直接禀呈大明皇帝。”

郑和微微摇头,安排张玉去请文书,对耶嘉僧远说道:“占城求援,安南天变,都是大事件,你为占城使臣,此去京师路途遥遥,纵是乘船北上,也需二三十日。不妨将事叙说清楚,我命人携文书,以快马加急通告京师,也好让皇上有个准备。”

耶嘉僧远感动地看着郑和,叹息道:“太好了,太好了。不知郑大人与朝廷对安南了解多少?”

郑和嘴角有些苦涩,喟然:“郑某对安南所知并不多,至于朝廷,想来也不会太过了解,还请使臣详细讲述。”

耶嘉僧远见文书来了,准备就绪,便开始讲述道:“蒙元时,曾三次进攻安南陈朝,导致安南生灵涂炭,陈朝国王虽抗住了元朝大军,但随后追求享受,鱼肉百姓,逐渐走向衰落。”

“洪武三年,安南国王陈裕宗去世,陈日煌继立,没过多久,陈日煌便为其伯父陈叔明逼死,陈叔明继位,三年后,陈叔明让位于弟弟陈端,仍旧操纵大权。在那时起,安南陈朝便不断进攻占城,占城国深受其害。”

“洪武十年,陈端作为国王,亲征占城国,之后在战斗中为我占城大军所杀。安南陈叔明便立陈端长子陈炜为帝,陈叔明并没有将权力交给陈炜,而是交给了自己的女婿胡季犛。陈炜帝不满,于洪武二十一年,密谋除掉胡季犛。”

“胡季犛得知消息之后,通过陈叔明废掉了陈炜,立仅十岁的陈日馄为帝,洪武二十七年,陈叔明去世,至此,安南大权落入胡季犛手中。”

“胡季犛胆大包天,心狠手辣,在四个月前,他杀掉了陈氏国王,大肆屠杀陈氏宗族,如今安南国已成了胡季犛的天下!此人不甘困守一地,对外采取的是征伐、杀戮之道,如今他正在大肆扩充军队,磨刀霍霍,而首当其冲者,便是占城!”

“由此,我奉国王之命,特来大明求援,以求占城免于战火,为百姓求一条生路。郑大人,胡季犛一旦吞掉占城,必会挥师北上,威及大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