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涉入朝堂,以体现儒家学问的存在与价值。

只不过,方孝孺终究还是儒得太多了,以至于处处以儒学思想为主,忘记了朱允炆的性情,忘记了大明的国情。

朱允炆是一个不允许大明子民被欺负的君主,谁欺负,就揍谁的性格。

大明的国情是文胜武昌,朝廷既大兴文教,兴办教育,又推动武举考试,推崇尚武,还大肆宣传历史上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

在这种大环境下,大明唯一的选择,那就是宣战。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也值得在朝廷上闹起来,实在是令人费解,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方孝孺进退失据,下了昏招。

在刘儁、徐辉祖谈论儒生的时候,西安府学的钟声敲响,八十余生员从学堂中走了出来。

霍邻、宣青书肩并肩走着,看着黄昏的夕阳,霍邻放缓了脚步。

宣青书感觉到霍邻没有跟上来,不由卷起手中的《春秋》,回头看向霍邻:“为何不走?”

霍邻看着夕阳,轻声说道:“你听到消息了吧,燕王带十万大军西征,眼下就在这座西安城中。”

宣青书回头看了看落日,又看向霍邻:“我不仅知道燕王带兵到了西安,还知道你完不成课业,明日就会挨孙训导的戒尺。”

霍邻嘴角有些抖动,孙长威训导了不得啊,惹不起,此人可是见过建文皇帝的,还参与过社学、县学、府学教材编撰,严厉的很。

“我听说国子监有个兵学院,兵部、五军都督府乃至京军中的官员、将领都可能是他们的训导。可怜我等所在学府,只有一本《兵策》教材。”

霍邻埋怨道。

宣青书连忙拉着霍邻,警告道:“你还在学府呢,可不敢乱说学府的不是。”

霍邻跟着宣青书走向明伦堂,晚间在这里复习课业。

坐在明伦堂中,霍邻看着默背《春秋》的宣青书,低声说:“帖木儿一定会东征,对吧?”

“应该是的。”

宣青书心不在焉。

霍邻拿起毛笔,在纸张上简单地画了一张舆图,点了点,说:“帖木儿东征,首先需要解决的是亦力把里,然后再图谋与我大明决战,你想想,我们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将整个西域收回来?”

宣青书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整个西域?你想什么呢,朝廷只是派出了十万军队,这个兵力最多也就是守住西北不失,怎么可能有余力去图谋西域?忘记了,朝廷征安南时,为了彻底控制安南,可是派出了三十万大军啊。安南不过是弹丸小国,尤且需要三十万大军,如此广袤的西域,十万不够用,远远不够。”

“那为何朝廷不多派给燕王一些兵力?既然要西征,一劳永逸不是最好的吗?错过了这个机会,朝廷很可能会丧失夺回西域的最后机会!”

霍邻忧愁地说。

宣青书有些无语,将《兵策》拿了出来:“纸张谈兵也应该知道后勤吧,你连后勤都保障不了,哪里来更多的军队?我劝你还是安心背诵《春秋》,莫要讨论什么西北军情了。”

霍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翻看着《兵策》,看到一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不由起身,对宣青书说:“我要出去一趟。”

宣青书摆了摆手,示意请便。

霍邻深深看了看宣青书,拿起《兵策》就走出了明伦堂。宣青书嘴角默念着《春秋》,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西北舆图上,粗糙的线条,简单的形势,透着不简单设想。

夜色笼罩,光线黯淡。

黑衣人从树后走了出来,看着不远处的围墙,五步开外就助跑起来,脚尖猛地一瞪围墙,将手伸向高处,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撞在了墙壁上,强忍着痛苦倒在地上,不敢喊出声来。

沙沙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一个黑影搬着梯子到了围墙下,将梯子一放,然后看着围墙看着地上的人,郁闷地开口道:“说你笨吧,你还能说点天下大势。说你聪明吧,连个梯子都不知道偷,就想翻墙外出?”

霍邻站了起来,揉了揉疼痛的腿:“你不是在背书,怎么跑出来,还知道我在哪里?”

“废话,你把我的《兵策》拿跑了,我不来找你找谁?”

宣青书毫不客气地说。

霍邻呵呵笑了笑,走到梯子旁,一只脚已经踩了上去:“不瞒你说,我打算弃笔从戎,参军西征去了。这是我施展抱负唯一的机会,你也知道,四书五经我实在是厌倦的很,不乐意背它。”

“弃笔从戎?你以为你是班超啊?”

宣青书扶着梯子。

霍邻笑了:“我并不想做班超,我只想做我,宁作我,走了,你就等着我在西域扬名吧。”

宣青书看着霍邻上了墙头,然后跳了下去,跟着也爬上了墙头,对摔在地上的霍邻招了招手:“你就这样去找燕王,信不信燕王见不到,阎王倒是可能接见你的?”

霍邻不解,看着跳下来的宣青书更是惊讶,连忙问:“你怎么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