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屏幕上播放着新郎新娘的婚礼vcr,他神思不属,一时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他的目光在场中来往逡巡,努力想找寻陆悠的踪迹。可他找了又找,除了一对不认识的男女在迎宾外,根本看不到其他显眼的人。

难道送入洞房了吗?他知道在有些地方,双方的好友们会进行一些特别的婚闹活动。

比如吊着苹果让新郎新娘去咬,或者一起舔出酒瓶里的筷子。一些乱七八糟的游戏会在新房中上演,新人则不得不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进行这些羞耻的玩法。

他觉得难堪、难以想象,见不到陆悠也让他倍感失落。他挪动着步子,想转身离开,却被眼尖的程老板看到,招呼起来。

“诶,许悠他叔,你刚来吗?赶紧找个位子坐下,还能赶上第二批。”她热情地说道。

被挡住去路,谢牧川也不好无礼地离开。

他将手伸进口袋里,捏了捏他准备的新婚贺礼。小小的红包薄薄一层,只放了一张卡,里面的金额非常丰厚,已经足够陆悠享用一生。

他不知道要送什么,也不知道能送什么。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程老板……”谢牧川喊了一声,抬起的双目中满是疲惫,眼眶发红浮肿,显然是哭了很久。但他的反应依然得体,出口的话语礼貌又有度。

他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陆悠呢?”

“陆?”程老板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道:“你说小悠啊,他和程舟出去玩了。这两个家伙,真是心大。程兰结婚这么大的事,还能想着出去玩。”

“程……兰?”谢牧川笨拙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许是太过生疏,他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猛地回头往后看,看向屏幕上不断切换的两张脸。

一时间,所有的异常全都汇集到一起,拼凑出了一个让他震惊的事实。

刚刚走过红拱门时没看清的名字,穿着礼服迎宾的陌生男女,屏幕上的婚纱照,还有早早离场的陆悠、程舟两人。

他一把抓住程老板的手,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问道:“今天到底谁结婚?新郎是谁?”

程老板被他问愣了,过了好几秒才回道:“新郎?国盛?”

不是陆悠!谢牧川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像从一捧未冷却的灰烬中腾起了耀眼的火。

“第二个问题,陆悠……不,许悠去了哪里?”是了,他们一直称呼陆悠为“许悠”,他又怎么会是所谓的“陆先生”!

是自己疯了,傻了,将一贯的认知都抛诸脑后了,才会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刚刚还要死不活的人,突然就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甚至把自己的手骨握得生疼。程老板因他的变脸而稍稍惊诧了一下,没来得及多想,就说出了答案:“上了公交车,往邻镇的方向去了,诶?”

她话音刚落,谢牧川已经如离弦之箭一样奔去了。

他跑得那么快,那么急,仿佛要主动追溯那奔流不息的时光,跑到那早已被忘却的过往,从时光洪流的罅隙里,将被他遗忘的小小少年重新拽出来。

他跑得那么开心,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已经荒芜的心田里,又倔强地长出稚嫩的幼苗,像希望一样渐渐扩大,眨眼间,便已根深叶茂。

庙会之上。

各地民俗活动大不相同,陆悠他们到的时候,庙会已经开场。

人群分立两边,让出道来。他们也被人流裹挟着靠到马路边上,被路边小店里的香味勾引着,也忍不住买了几样小吃,边吃边看。

先是大批踩着高跷、穿着戏服的人从中间走过,有红脸关公、持着雌雄双剑的刘备,还有豹头环眼的张飞。这几个过了,还有四人专门抬着轿子,座上坐一位手摇羽扇的诸葛丞相。

前方有鸣锣开道,后面有铜锣、大鼓助阵。一时间只听耳边铿铿锵锵一阵金石之声,虽震耳欲聋,倒也别有韵味。

他们跟着人群的方向走,走到水边庙宇附近,那里的戏台上已经唱了起来,生旦净末汇聚一堂,演着传颂千年的忠臣良将。

到了七点,只听一声欢呼,便见数百个孔明灯从地上腾空而起,如逆行的星星一样向天空飞去。红色的灯点缀着漆黑的夜,竟让天穹的一轮朗月都乍然失了颜色。

河水倒映着天上的灯与星,于是水也成了天。

只听得一阵砰砰巨响,仿佛地动山摇,定睛一看,原来是无数烟花齐齐发射,在满天的孔明灯背后炸响,散成五颜六色的花束。

一只凤凰风筝被无人机牵引着出现在火光中,仿若浴火重生一般,在星与月、灯与火之间摇曳。

陆悠看得呆了,情不自禁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欢呼。

灯火明明灭灭地映照在他的脸上,仿佛上等的胭脂一般,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晕染开。星月点缀了他的眸子,他便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程舟在欢呼之余,本想唤他一声,在看见他这幅堪称惊艳的模样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