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府,堺港。

一队队武士奔跑而至,列队于码头,上身蓝衣,下为黑裙,胸前系带,腰佩倭刀。正值壮年的斯波义重踩踏着木屐,哒哒地走在码头上。

三十余艘船只缓缓靠岸,陈祖义凝眸盯着码头,一脸地凝重。

陈士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父亲,低声道:“倭人凶残,来这里未必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陈祖义盯着前方,轻声回了句:“我们与倭人有着共同的敌人,这足以让我们联手,再说了,南洋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身之地了,大明水师太强横了,眼下安南又被大明占领,旧港也有了明军,继续待在南洋,我们早晚会被抓住,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与倭人合作。”

陈士良紧张,面色有些苍白:“可是父亲,倭人真的敢对抗大明吗?若他们依旧想着与大明交好,拿我们的人头作为交换,岂不是危险?”

陈祖义呵呵笑了笑:“大明杀倭寇无数,甚至定下了倭人不能进入大明的规矩,足利义满若是个人物,他绝不会屈从于大明,低三下四哀求通商,毕竟,他是这里的统治者,他要脸。”

陈士良有些拿不准,脸真的重要吗?

作为海贼,从来是不要脸的,要脸的人干不了海贼的勾当。

陈祖义回头,对众人喊道:“按计划行事!”

“是!”

众海贼答应。

陈祖义看了看陈士良,笑着说:“你在这里候着,我带陈三才、陆刀疤去走一遭北山弟!若在约定时间没有返回,你清楚怎么做。”

陈士良凝重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码头,道:“那父亲小心。”

南洋王与日本王

这不是陈祖义第一次踏足日本,早在洪武二十六年时,陈祖义就曾来过日本。

洪武二十五年,也就是日本元中九年,足利义满在大内义弘的帮助下,代表北朝向南朝提出了三个条件,第一,象征皇权的三种神器由后龟山天皇(南朝)转交后小松天皇(北朝);第二,从今以后后龟山流与后小松流轮流继承皇位;第三,各国土地归属后龟山流所有,而拥有庄园百余所的长讲堂领地归后小松流统治。

南朝势弱,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了足利义满,至此,日本从南北朝对立,实现了统一。

陈祖义就是在足利义满完成统一后的第二年抵达日本的,送上了一批抢掠而来奇珍异宝,赢得了足利义满的欢喜,并得到了船队停泊日本沿海港口的许可。

但在陈祖义看来,足利义满提出的三个条件都是鬼扯,胡闹人而已。

事实也是如此,这才几年时间,南朝势力已经被足利义满压制得不能动弹,就连后龟山天皇也只能选择蜗居在寺庙里隐居,什么天皇轮流坐,明日到你家,信这些话的都是白痴。

陈祖义相信足利义满与自己很像,自己是个贪婪的大海贼,而他是一个索取无度的大山贼,贼嘛,啥时候讲究过诚信……

比如大内义弘,曾经是如何的相信足利义满,如何的推崇与追随他,为南北朝的统一立下了多大功劳,可结果呢?

足利义满要修房子,大内义弘不愿意出钱,就这点破事,两个人闹崩了。

当然,这只是闹崩的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大内义弘当时是周防、长门、石见、丰前、和泉、纪伊六国守护,而且还掌管贸易港口堺市,控制着濑户内海的东西航路。

如此重要的位置,足利义满自然是不允许由大内氏控制,于是有了应永之乱,大内义弘最终战死在了堺港,而足利幕府的统治范围,自然而言就延伸过来。

陈祖义看了看堺港,不知道哪里是大内义弘的葬身之地,但已无心旁顾,船已靠岸。

“你就是陈祖义?”

斯波义重打量着陈祖义,眼神中有些不屑。

陈祖义听着翻译过来的话,不以为然,眼前的斯波义重虽然不是什么好货,也没多少能力,但他有个厉害的老爹,名为斯波义将,这可是足利幕府的管领,实权人物,是足利义满手下的重要人物。

考虑到他爹很牛,陈祖义没生气,反而很客气地笑着说道:“管领的公子是吧,辛苦辛苦。”

一挥手,陈三才上前,递送了一个锦囊。

斯波义重伸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顿时眼前一亮,呵呵笑道:“陈头领,别来无恙,家父曾提起过你啊,快请。”

陈祖义心中有些鄙视,一点财宝就打发了。

斯波义重此时的地位还没有凸显出来,毕竟老爹在上面顶着,当儿子的只能低调,太高调了容易出事,真地位很高的话,恐怕也不会派来接人了。

“太政大臣在哪里,我想早点拜见。”

陈祖义直入主题,毕竟眼前的人没任何决策权,和他啰啰实在是浪费时间。

斯波义重也知道足利义满在等陈祖义,于是开口,说了三个字:“北山弟。”

陈祖义微微皱眉,这个地方有点陌生。

陈三才低声对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