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病又犯得更加厉害,她这病大概是不能生气的。

二太太气得“你你你你”了半天,因气火攻心,见好的头疼病又犯得更加厉害,她这病大概是不能生气的。

陈妈手足无措的去拿药,端着热水递到二太太跟前,谁知二太太疼死了也不肯吃药,说:“不知道也就算了,眼下我知道了怎么还能吃那女人给的药?”

陈妈耷拉着嘴,手在桌上一抓,把纸包的药片收进了围裙口袋里,转身到柜子上拿出开了封的延年益寿粉问二太太,“太太,冲一碗散拿吐瑾开开胃好伐?”

二太太也刚好感觉嘴里沫沫的,便点头道:“别冲得太稠。”

又对着陈妈的后背继续说道:“她泠心蕊面相生得不好,两腮无肉,跟谁都走不到头的。她们泠家女子的面相都不好,男的反而好些,四方脸,但是个子矮。”

陈妈用一只木筷子搅粉,霎眼道:“太太,人家泠小姐可是医生哩,你说上海能有几个女医生?”

二太太认真想了想陈妈的话,摇头道:“当了医生又如何呢,女人是嫁得好命才叫好。”

陈妈不说话了,偷摸着嗦了嗦筷头,然后双手捧着碗递了过去。

二太太用嘴唇触了触碗边,微微抿了一口道:“以后她要是再来找你,知道怎么做了吗?”

陈妈双手抄在围裙里,嘴里还在回味,连忙躬身道:“知道了太太,我赶她走,叫她有多远走多远去,可别再惦记咱们家大少爷嘞。”

二太太这才满意,缓缓饮毕,从胁下抽出帕子擦了擦嘴,沉吟道:“陈妈,你去看看大少爷在不在家,要是在,去把他喊过来,要是不在……你去给陈小姐打个电话,就说我想她了,请她来家里吃晚饭。”

陈妈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往下一看,见大少爷的车不在,便知他人不在家,于是在电话簿里翻找号码,不认识名字,只能寻找标注的记号,试着拨了过去。

朱丹接起电话,一怔,听着佣人一字一句转述,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妈感受出她的勉强,又因知晓自家太太和少爷的态度,捏着话筒悄声说:“陈小姐你放宽心,太太喜欢你,大少爷也喜欢你,你别怪我多嘴喔,这泠小姐前两天要来家里拜访,太太硬是不见哩。”

见对面仍是沉默,陈妈眼珠子转了转,又道:“陈小姐你尽管当着太太的面跟大少爷把话讲讲清楚,要是有委屈,叫太太给你做主,好不好呀陈小姐。”

陈妈这几句话说得掏心掏肺,知冷知热,朱丹忽而没了脾气,答应道:“哎,我今晚就来。”

陈妈感激道:“陈小姐你好心肠,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在家等着就好,司机会去接你的,五点钟下楼好伐。”

电话一挂,朱丹坐在沙发上看着琉璃发呆。

琉璃正试穿着朱丹衣橱里的衣服,在穿衣镜面前比来比去,漫不经心问她:“你今晚要去哪儿,我们不是说好要和谈先生去看电影吗?”

发现她并没有在听她说话,琉璃一跺脚,走过去摇了摇她的肩膀道:“朱丹,你怎么了!什么人打来的电话,把你的魂都勾了去?”

朱丹清醒过来,茫然道:“啊,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电影你还看吗?”

朱丹支吾着,为难道:“对不起啊琉璃,我今晚恐怕是不能和你去看电影了。”

琉璃悻悻道:“叛徒!”

朱丹连忙哄道:“呀,你穿我这件旗袍真是好看,但是外面冷,你把我的那件裘皮大衣也穿去。”

琉璃勉强原谅她道:“行,那你去吧,我自己和谈先生约会去。”

朱丹笑道:“和女明星约会看电影,谈先生大概要如坐针毡了。”

琉璃道:“最好也有记者偷拍了照片发新闻,让顾越城那个混蛋纨绔子弟好好看看,我不是非他不可,气气他也好。”

朱丹仿佛被她一语点醒似的,忽然意识到那记者出现的时机实在蹊跷。也怪她当时怒火中烧,对他表现得过于抗拒激烈,上次吵架之后,两人竟就此僵住了。

眼下二太太倒是给她搭了个梯子,她是愿意顺着这个梯子下去找他,冷了这么久,她既期盼见他,又害怕见他。

思索着又去房里取出镯子戴在手上,觉得他看见了兴许会开心一些。到了临出门的时候又觉得腕上的镯子这样戴着不太合适,于是取下裹在手帕里,小心收进包里,弯身选了双黑色的平底皮鞋穿上,又戴了顶灰色的贝雷帽,按照陈妈交代的时间下了楼,司机特意下车朝她鞠了一躬,殷勤地打开了车门,“陈小姐请。”

朱丹只认识司机小刘,但小刘是顾越珒的专属司机,她问他:“怎么称呼?”

司机道:“叫我小方就行,我平常都是给太太们开车的,所以陈小姐你不大认识我,但小刘经常跟我们提起你,他说你不仅唱歌好听,人长得也跟画报上的美女一样漂亮。”

朱丹窘道:“哪有小刘说得这样好……”

小方偷瞄了一眼后视镜,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