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步步地走过来,目不斜视,面容肃穆,西厌终于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

“木禾。”

这个名字从西厌口中出来, 我终于想起来者是谁。

西厌曾经说过,左德赛身边有一个从年轻时代就一直跟在身边的狼仆,这绝对算得上共同成长过来的。

如果说哪位护卫在左德赛的心里最重要,毫无疑问就是木禾。

就算左德赛身边替换掉数不清的护卫, 这位狼人始终存在, 就算他已经无法胜任一线工作。

木禾年纪大了, 作为狼仆来讲也会有年龄限制。在四十五岁以后,他的腿伤就一直反复发作, 是左德赛要求,他才退居二线, 但并没有完全离开这个岗位。

他如今在左德赛的身边担任的是护卫统领, 负责安保方面的一切事情, 他大概会在这个狼仆的岗位上燃尽一生。

在狼人福利院挑选西厌的时候,木禾就与左德赛产生了分歧, 一个认为很可以, 一个认为不太行。

但最终木禾退让了。

现在真正地见到这位称得上德高望重的狼人,他很冷峻,年龄带给他的不仅仅是气场上的强悍,还有历经事实后呈现出的坚韧。

我有些不太喜欢他,但又不由自主地被木禾所吸引,他一丝不苟的着装打扮,冷冽刚硬的外形,如果不是岁月赋予他一些面庞上的皱纹, 他会显得更加冷酷不近人情。

他的眼睛也是金色的, 这是睿智、不动摇的一双眼。

如果西厌没有遇见我, 没有和我发生交集,他或许以后也会拥有这么一双金色眼睛, 不含柔情,不带动摇。

西厌盯着木禾,他少见地出现几分警惕之色,按理说,木禾这个腿脚不便的样子,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但万一对方在甜甜酒吧周围埋伏了一堆人,这就不好讲了。

不再暗自总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我只是恶意揣测是左德赛派木禾过来的,难道反悔了,又想要把西厌要回去?

思及至此,我将搂在我身前的手臂给抱住,镇定地拿出气势与走廊对面的人开口。

“你好,木禾先生,我是西厌的主人和爱人,我叫元姿。”

我刻意强调了这个双重身份。西厌都没想到我会这么郑重其事又充满敌意地宣扬,他愣了几秒后,还感到有些受宠若惊,抱着我的双臂都更紧了几分。

沉静的目光掠过我们,木禾的面部肌肉有轻微地抽搐,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才会微弱地牵动了表情。

“西厌,你让我感到失望,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无法接替我的工作。但是左德赛总认为,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年轻的我,你和我并不完全相似。”

我终于知道木禾为什么对我有一些吸引力了,他是有些像西厌的,尤其两个人都不说话装冷酷的时候。

就这么站在走廊对峙也不是办法,既然木禾能找过来,现在还光明正大、单枪匹马地出现,足以说明他是想来聊一聊的。

要不要坐下来谈?我只是这么想着,对方已经很自在地开口。

“不必紧张,我只是过来看看,进来坐。”

已经订好了房间,感应门打开,是一间淡雅的适合聊天与办公的议事厅。

我看着木禾拄着拐杖走进去,也不甘示弱地要跟着过去,西厌拽住我的手腕,有些担忧。

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背,我问:“你怕他?”

西厌的狼耳朵趴下一半,他神色复杂地讲道:“我很多护卫实战技巧都是他传授的,理论上来说是老师。”

“哦,相当于师父。那我们更要说清楚了,你有信心在发生冲突的时候保护我吗?”

“当然,我不会让你有事,木禾不能伤害你。”

这句话倒是说得肯定,看来他对木禾的尊重是建立在对方也尊重我的基础上。

我和西厌走进室内,木禾将拐杖放在了一旁,他坐下来品茶的时候比站着要和蔼几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西厌坐在木禾的斜对面,而我是正对面。我甚至想着,就算是左德赛本尊过来了,我都不会胆怯。

还未开口,西厌忽的握住了我的手,眼神里抖落出些许惊恐。

“怎么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显得有点茫然。

“想起什么了。”

与我的状况外相反,对面的木禾好像很清楚西厌怎么了。

西厌先是对我笑了笑,随即直视对方,坚定地说道:“不管怎么样,这次我不会再回去,我做出决定了。无论失忆几次,我都会选择阿姿。”

木禾了然地点头,淡淡提了一句,“尽管这样可能会害死她,让她全家都被报复?”

西厌的喉咙里有了压抑的怒吼,却无法回应这个问题,我好像有些明白他独自回来时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