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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云咎,看着那些长箭自魔族的天灵盖直贯而下。
后来,受到巨浪波及而损伤了这一幕记忆的明曜,在他面前怯懦而小心地发问。
“神君,您如何处置他们了?”
“它们既然敢私藏你五百年,我便也按神谕,取走了北冥魔族五百年。”
五百年的光阴被执法神云淡风轻的一箭抹杀。
云咎曾以为,那至多也不过是五百年的修为、记忆和寿数,对于不死不朽的魔族而言,已是足够仁慈。
可后来他才知,这五百年,也是明曜人生中所有象征着亲情和友情的记忆。
在她失去父母、不识兄长,也遗忘了曾经的恋人的那些岁月里。
她获得的温暖和关爱,尽数来源于那些被他一箭湮灭了五百年过去的魔族。
而他一无所知地做了恶,不问缘由地,将那些魔族与明曜的过去化为飞灰。
冰雕林中,那些奇形怪状的雕塑,成了只有明曜记得的旧忆。
他又亲手将她置于孤身一人的过去。
“不用惊慌, 我此番是随明曜而来,并非为了处置魔族。”眼见容兔的神情实在过于惊慌,云咎略微后退, 与她拉开了几步的距离,语气疏淡平静。
容兔双手抱臂,即便被神力扶起, 却仍然不敢直视云咎,她侧过头, 结结巴巴道:“明曜、明曜……她还好吗?”
云咎眸底的犹疑更深,许久后方道:“她很想你们。”
容兔柔软的兔耳自头顶垂下, 埋着脸不安地小声道:“明曜年纪小不懂事, 心中没有尊卑之分……请您不要怪罪她。”
“我并未怪罪她。”云咎的语气柔缓了几分,“反而是我从前……对魔族心怀偏见,我见明曜被困于囚笼, 以为你们几百年来便是这样私藏囚禁她,因此便不分缘由地处置了你们。”
神明深深沉下一口气, 在北冥静谧的峡谷中, 对向来受天道轻蔑的魔族微垂下头:“对不住。”
容兔闻言一惊, 揣在怀中的双手紧握,脸上露出来了一个勉强的笑:“不、不, 神族如何会错呢?何况……神君当日也并未如何处置我们, 不过是没有了五百年的修为……这也是我们该受着的。”
“只是……五百年的修为?”云咎抬眸望向容兔的表情——她那双红色的眼中虽有惊慌不安,却并没有躲闪欺瞒之色。
云咎默了一刻,感到身体中仿佛缓缓起了一阵风, 将积压在他心头许久的阴云吹散。这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 他竟也在此刻,生出几分难以置信的彷徨。
他初至北冥的那一箭, 仅仅只是消弭了魔族的修为?他们……依旧记得和明曜相处的点点滴滴?
云咎眸色微动,试探着道:“明曜带我去了冰雕林,我见那些冰雕树木的布局十分精妙,仿佛是特意修葺而成。”
容兔见云咎表情平和,没有执法神从前的凌厉之色,心中稍安,语气也轻快了几分:“是,冰雕林并非天然形成,从前只布满了许多形状各异的冰岩,勉强可以抵御激流。明曜小时候性格活泼,我们便想着将那处加以改造,将海潮改道,让明曜……在深海也有可以、可以肆意飞跃的地方。”
容兔的声音越说越低,颤颤地讲到最后,好似又要在云咎身前跪下:“神君,我们有罪,明知她恢复了神族血脉,却仍然将她强留在北冥……如今大家都已知错了……日后绝不会再犯!”
云咎倾身将她扶起,清俊的眉眼间流露出些微的笑意,仿若融冰的春水,将他整个人都衬得十分柔软:“不必如此,往事已矣,如今明曜愿意待在北冥,你们便也常去看看她才好。”
容兔抬头匆匆看了云咎一眼,目光却仍然控制不住胆怯地闪躲,她强笑道:“都听神君安排。”
云咎直起身,或许真是心情很好,并没有留意容兔此刻的反应,只道:“此番冒昧叨扰,日后我再同明曜一道拜访。”
容兔低着头喏喏地应了,见云咎有离去之意,脸色才慢慢缓了过来。
神明白衣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眼前,容兔冲回房内将大门紧紧合上,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慌张。
她抵着门,抬眼望向屋内,一个容貌端丽的女子婷婷袅袅地托腮坐在桌前,眼里带了几分胸有成竹的笑意,一枚黑紫色的堕神印记在她洁白饱满的额头清晰可辨:“我说的没错吧?你这样回答云咎,他一定会信的。”
“多谢堕神指点!”容兔近乎瘫软般地在桌前坐下,“……只要执法神不怪罪就好。”
素晖微笑着摇了摇头:“行啦,你不必害怕,之后的事也都不用管。若明曜来找你们,便只需跟着其他魔族一起与她交谈即可。”
容兔点了点头,语气中却仍有迟疑:“若她发现了可怎么办?”
素晖垂下眸,轻轻摩挲着掌间的蛇骨,意有所指地开口:“本也不需要你们瞒天过海呢。何况……也用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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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明曜与云咎从冰雕林回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