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举杯示意, 笑着离开。

周学礼扶着仝河坐下,神情严肃:“怎么喝这么多酒?”

仝河笑了声,想尽力表现得?豁达, 却?还是在开口的瞬间声音哽塞:“对不住啊各位,是我没本事, 竞聘失败了, 咱们这个项目后期的测试和验收会有新的负责人?过来。”

桌上哗然。

楼老师率先说:“什么时候的事?”

仝河醉得?不清, 眼神空了一秒,才说:“有几天了, 一直没想好?怎么和你们开口。”

众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一致选择沉默。

大家心里虽然都不愿意临时变更负责人?,但?能明白仝河的身不由己,所以有些话就不说了,即便楼老师一番“水分大”的言论已经表明了某种迹象,大家都很为仝河惋惜。

“那你呢?”周学礼问:“后面去哪个单位?”

“争取二?〇六,不行?的话,”仝河用力搓搓僵硬的脸,声音轻快了一些,“就辞职吧。我明年才四十,还能拼几年,在外面再怎么磋磨应该都比在所里混吃等死好?。”

仝河举杯,爽快地说:“各位老师,这一个多月辛苦你们了,我先干为敬。”

话落,仝河连饮三盅。

沈见清的伤还没完全好?,从〇七一出发来这里之前,大忙人?秦师傅专门放下手里的活约她到?卫生?间,非常有气势地把她往墙边一挤,右手搂着她的腰,左手扶着她的头,深吻在她唇口之间,说:“沈老师,出门不要喝酒,你的味道我很熟悉,喝一口就能尝出来。”

用最?平淡的语气说最?强势的话。

沈见清差点没让那个秦越迷得?在卫生?间里发生?点什么,答应不喝酒不过就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事,不能更容易。

可到?这会儿……

沈见清咽下酒,嗓音低沉生?硬:“有钱有权,或者仅仅只是上不了台面的关系到?了,就能轻易左右别人?的前途,这种畸形的社会状态什么时候才会改变?”

“沈老师,”周学礼怕人?多眼杂,给沈见清带来不良影响,遂曲指敲了下桌面,意味深长地说,“新人?未必能力不济,旧人?也不一定被就此埋没,且看着吧,命运的锣就我们自?己手里提着,迟早会敲响的。”

周学礼拍了拍仝河的肩膀,主动敬他。

其他人?纷纷效仿。

沈见清没再动酒杯,低压情绪在胸腔里翻滚着,试图给某些晦涩记忆挣脱而出提供机会。

成?功之前,沈见清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她深黑的眸光轻轻颤动,恢复如常,看到?秦越在微信上说:【沈老师,我到?了。】

沈见清:【在停车场?】

秦越:【嗯。】

秦越:【快结束的时候你告诉我个方便的地方,我过去接你。】

如果是真正的门口,她就当?着门口众人?的面走上去;

如果只是其中?某一个冷落的出口,她就只在夜色里走向沈见清。

想在哪儿见面,由沈见清的心情决定,她擅长往前走,也擅长在原地,听着就好?。

沈见清说:【现在】【在停车场】

信息发送成?功,沈见清起身说:“周老师,你们慢用,我有点事,先告辞了。”

周学礼没有询问和挽留,他知道沈见清现在的身体状况。

沈见清快步从宴会厅出来,直奔地面停车场。

今天人?多,秦越停的靠里。

沈见清走了十多分钟,才在清透月色里看见了秦越——她照旧弓了一点肩,两手插兜,曲腿靠在车头。

车灯亮着,秦越刚刚好?站在两束光之间,于?是毫不刻意地,她清瘦的身体被裹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边,像在享受人?间无边的静谧与?美?好?。

沈见清看着这幕,胸腔里沉闷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她脚下的步子?一步比一步快,终于?站到?秦越面前的时候,正在长出新肉的膝盖已经有些紧绷泛疼,一波波刺激着她的神经,她抿唇缓了一会儿呼吸,说:“怎么会想着过来接我?”

“想你,就来了。”秦越说,她的视线在沈见清几乎和自?己挨上的脚尖处停了几秒,抬头看向她:“沈老师,你喝酒了。”

沈见清一怔,失笑:“你属狗的?一杯就能闻出来。”

秦越说:“属猪。”

沈见清挑眉:“很憨厚的属相。”然后将秦越从头打量到?脚,语带调侃:“可惜秦师傅一点精髓都没有学到?。”牙尖嘴利,还瘦。

秦越说:“学到?,我在街角承认想睡你的时候,你可能会甩我一个耳光,而不是带我回家。”

沈见清:“意思我肤浅,爱人?只看皮囊?”

“不是。”秦越说:“第一眼见色起意,日后才有机会日久生?情。”

“能言善道秦师傅。”

沈见清的视线在秦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