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曾反驳。在事情已经发生的当下,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

他向老师请求:“请严惩我,还有播放音频的陈正阳,不要再追究音频里的人是谁。”

教导主任接完来自在外地出差的校长的电话,头更疼了。

撑着办公桌坐下来,喝一口茶定住心神,教导主任再度开口:“你和陈正阳固然大错特错,该受惩罚,可是造成了恶劣的影响,一个高中生,录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音频里的男生也有责任。”

蒋楼说:“他是受害者,他不需要负责任。”

“你怎么知道他是受害者,说不定是他自愿的呢。”

“因为音频是我录的。”

在满屋人震惊的眼神中,蒋楼的神情可堪平静。

哪怕从他口中出来的话石破天惊。

“而且音频里被抹去的另一个人,就是我。”唯恐旁人听不清,蒋楼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是我强迫他,逼他说那些话。所以惩罚我就好,他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黎棠被带回家里时,还没到中午。

两个小时前,他在校医室虚脱晕厥,校医不敢耽误,立刻联系到他的家长。

黎远山和张昭月赶到学校时,广播录音事件已经传开,校园上下无人不知。毕竟黎棠是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被送到医务室。

被问到我家孩子为什么会晕倒,校医略显尴尬地说:“好像是因为广播,受了一些刺激。”

在被送往医院的路上,黎棠清醒过来,坚持要求回家。

张昭月探过他的额头,检查了他的呼吸脉搏,到底顺了他的意,把他带回家里。

黎远山忍了一路,刚进家门即刻发作:“你先给我交代清楚,另一个人是谁!”

他没亲耳听过音频,只知道内容是私密事的录音。

黎棠抿着唇,不想回答,黎远山拔高嗓门:“说啊,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我花钱供你吃穿,供你上学,盼着你有出息,结果你就是这么给我长脸的?”

黎棠猜测黎远山多半以为另一个人是女生,毕竟他的父亲从来都不了解他。

他也懒得说出实情。说了又能怎样,躲在父母身后,让他们为他讨个公道吗?

若这世上真有公道,蒋楼也就不会用这种方法报仇。

蒋楼……

黎棠深吸一口气。

怎么会连想到这个名字,心口都会刺痛。

黎棠扭身,握着扶手上楼,黎远山追在他后面:“怎么不说话,聋了吗?”

听到“聋”这个字,黎棠脚步一停,偏过头看着黎远山:“我没聋,耳朵听不见的另有其人。他是被你,被我,被我们三个害的。”

黎远山和张昭月俱是一愣。

“是那个小兔崽子告诉你的?”黎远山先反应过来,“我就知道,自从听说他跟你在一个班,我就知道这兔崽子不会安好心!”

张昭月听不下去:“要不是因为你非要把我送回来,他们俩也不会在一个班!”

“谁让你成天病恹恹的,章大师说你会影响我的正运……除了你们俩,我还有全公司上下几百口人要养,你让我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你自己迷信,就不要怪别人。蒋楼他有什么错,他没有人护着,被弄伤了耳朵,他连抚养费都不肯收,他做错了什么,他凭什么不能恨我们?”

“你可别把我捎上,我跟他非亲非故。”

“可他是我儿子,你就不能——”

“别吵了!”

在黎棠的一声暴喝下,比嗓门般的吵嚷霎时停止。

短短三个字,就令黎棠近乎脱力,不得不握紧身旁的扶手,才勉强站稳。

他原本想问,那我呢,我是谁的儿子?

临到嘴边又觉得没意义。

“和他没关系,你们别去找他。”黎棠唇色惨白,已是强弩之末,“是我活该,本来就是我欠他的。”

回到卧室,关上门,黎棠走到床边坐下。

手机一直在口袋里振动,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到朋友们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