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5/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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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像吗?」
这时麦太太满面红光进来说:「出来帮忙招呼客人好不好?」
父子女齐扬声:「妈,你是主角,有你得了。」
仍然坐着闲话家常。
承欢问:「做信差,月薪多少?」
「两百八。」
「那怎么够用?」
「晚上兼职,替张老闆开车。」
承早称讚道:「脑袋灵活。」
麦来添笑,「我根本没有驾驶执照,彼时考个执照并不容易,需台底交易,不过张老闆交游广阔,拔刀相助。」
「那时她还是小姐吧。」
「嗯,年轻貌美。」
承早说:「听说早三十年,打长途电话是件大事,需一早到电讯局轮候。」
麦来添承认,「真落后,不知如何熬过来。」
承欢微笑,这倒罢了,没有传真机与录像机至多不用,至落后的是风气。
要到八0年政府机关开始创办男女职员同工同酬,在这之前,同样职级,女性薪酬硬是低数百元,并且婚后不得领取房屋津贴。
他们三人一直聊至邻居散去。
承早取了一碟冷盘进来,与父亲对饮啤酒。
麦太太讶异,「没完没了,说些什么?」
「前尘往事。」
麦太太看着承欢,「你是想躲开那班太太吧?」
承欢点点头。
麦来添说;「都是你,把她私事宣扬得通了天,叫她下不了台。」
麦太太不做声,如今麦来添的地位也比从前好多了,麦太太相当容忍。
承欢连忙说:「没有的事,我自己端张梯子,咚咚咚的就下台来。」
「搬走也好,」麦太太笑,「不必交待。」
麦来添说:「以后在街上也会碰见。」
麦太太忽然理直气壮说:「距离太远,见不了。」
承欢不禁笑,许多人移民到温哥华,正沾沾自喜成为国际级人马,谁知冷不防一日去唐人街吃火锅,在店堂内看到所有人,包括十年前失散的表姐,十五年没说话的旧情人,以及大小中仇人。
世界那么小,怎么躲得了。
第二天一早,搬运车就来了。
天晴,真托赖。
工人把一箱箱杂物抬出去。
承欢冷眼旁观,只觉傢具电器都臟且旧,它们在老家无甚不妥,一出街就显得不配,这里边自然也有个教训,承欢一时忙着指挥,无暇细想。
人去楼空,承欢与承早在旧屋中做最后巡视,没想到搬空之后面积更小,难以想像四个大人如何在此挤了这么多年。
新居要大一倍不止。
承早用手摸着墙壁,放桌子的地方有一条污垢。
承欢推一推他,「走吧。」
其实没有什么值得留恋。
承早说:「我们住在这个地方的时候,也不是不快乐的。」
「当然,随遇而安嘛。」
姐姐拉着弟弟的手,高高兴兴关上门。
她忘了一件事。
她没有告诉辛家亮,今日搬家。
麦太太步入新居,兴奋得泪盈于睫。
承欢温柔地对母亲说:「灰尘吹到眼中去了?」
麦太太忙用手去揉双目,承欢掏出湿纸巾,替母亲拭去泪印。
很久没有如此近距离注视母亲的脸,眼角皱纹深得一个个褶,抹都抹不开,颧骨上统是雀斑,似一片乌云遮着皮肤,苍老咱然,人人都会老,不稀奇,但这更多是多年粗糙生活的结局。
承欢心中一阵难过,一个人享福吃苦,有很大分别。
麦太太却说:「好了,还在抹什么。」
承欢这才怔怔地停下手来。
麦太太跑去躺在新床上,半掩门,背着众人。
承欢看到母亲熟悉微胖身型,她习惯侧身睡,那样她可以护着怀内婴儿,凡是做母亲的睡姿都一样,用整个背脊挡着世界,万一有炮弹下来,先牺牲的也是她,可保住孩儿性命。
承欢可以想像当年她也曾躺在母怀里侧,安然入睡。
傢具大致安放好,工人收了小费,便纷纷散去。
承早把一箱箱书抬进房中放好。
他说:「哗,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今年已足足十九岁。」
承欢不语。
在这挤逼昂贵的都会中,自小要享有私人空间是何等奢侈之事。
承早扮一个鬼脸,「迟总比永不好。」
承欢看着他笑。
「祖母其实一早住在疗养院里,财产用不着,为什么不早些发放给我们?」
承欢分析:「老人习惯抓住权力,财产乃是至大权势。」
承早颔首。
「再说,她得来这些也不容易,活着,说不定有一日用得着,怎么肯放下来。」
「那倒是真的,再问你们讨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