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这小东西脾气相当好,是我们店里的招财猫。”说完他唤道:“胶卷,过来。”

玳瑁猫斜眼看了看主人,不情不愿地跳了下去,抻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踱了过去,它因为过度肥胖,走起路来总会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朱丹望着它一扭一扭的圆润身躯,笑着问:“它叫胶卷吗?”

谈司珂蹲下来将胶卷一把抱在怀里,搓揉着它的脸颊道:“是,五岁了。我刚来上海的时候在外滩附近散步,恰巧撞见它在路边啃半截脏兮兮的玉米,于心不忍喂了它一块夹心面包,谁知这小东西竟一路跌跌撞撞的跟着我走,甩也甩不掉,索性养着了。”

琉璃撇嘴道:“胶卷,一听就是照相馆的猫。”

谈司珂突发奇想道:“葛小姐待会不妨就抱着胶卷拍一张照吧,摸着它可以消除紧张的情绪。不过在此之前请容我替你稍作打扮,我想,抱着猫的少女,效果一定不赖。”

他一手抱着猫一手领她去了化妆间,在衣橱里一眼相中一件窄袖粉色滚绿边绸缎旗袍,上头坠着银白色的蒲公英,吹散状,絮絮地降落到了心里头,绒绒的,绵绵的,挠得心痒痒。

朱丹换完衣服坐在镜子前,头顶一束冷光照着她泛红的脸,她从镜子里看见他站在他的身后,棕色的西装像是她的布幔。她盯着镜子看,看得却是他的一举一动。

他替她擦粉,画眉,梳发,样样都熟练细致,是比女孩子家还要心灵手巧一些。

朱丹好奇道:“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些?”

“我最早给明星拍照的时候,她们都有专门的化妆师替她们打理造型,所以拍出来的效果相当精彩,然而普通的太太小姐们虽然也会简单的打扮,终究是欠缺一些,于是我就借着认识的关系,厚着脸皮跟在他们身边学了一阵子。”

“在你这儿倒是有了当明星的错觉,做梦一样,生怕梦醒,不肯出去了。”

“在你这儿倒是有了当明星的错觉,做梦一样,生怕梦醒,不肯出去了。”

谈司珂迷惑道:“那就不出去了,和胶卷一样在这里住下。”

她突然想到了聊斋,把他想象成了聂小倩,唯恐下一秒他就要现出原形。他敲了敲她的脑袋,唤醒道:“你在乱想些什么?”

她微痛的“啊”了一声,憋着笑,赶紧转移话题道:“上海这地方美女如云,是挤在电车里都能发现一二,谈先生阅女无数,一般女生很难入得了你的法眼吧?”

谈司珂道:“男人欣赏女人与女人欣赏女人是不同的。同性之间不及异性对美欣赏的深刻,不仅是皮相,我还是要去看骨相的,恨不得能看到灵魂里去。”

朱丹听迷糊了,她照着谈先生的要求审视自己,她想自己的皮相着实一般,骨相她肉眼怎么看得见?她想她或许该去照一照爱克斯光,最好有什么机器也能照一照灵魂,好让她彻底了解自己,也好让谈先生彻底了解她。

她被好奇心驱使着,怯怯地试探道:“那……谈先生,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呢?”

谈司珂抬起她的下巴,让冷光洒在她粉白的脸蛋上,用火柴棒的余温烫着她的睫毛,沉吟道:“嗯,在我看来,你是很特别的小女生。”

朱丹的一颗心在嗓子眼里跳来跳去。又听他接着说道:“像是沙滩上的贝壳,里面是纯白的珍珠,但总是蒙着沙,藏起来,故意不让人找到。”

朱丹垂着眸子不敢再去看他,脖子和脸都在发烫,烧着她。她后悔自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是让别人犯难也让自己犯难。谈先生把她夸到了天上去,使她在虚幻中飘飘然起来,他的语言是可以组装成一架梯子,支起来,爬上去,就连天上的月亮也变得触手可及。

谈司珂说完自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耳朵渐渐灼烧起来,发红发烫,仿佛生了冻疮。

“你经常这样夸女孩子吗?像写诗一样,把人听醉了倒是要出洋相。”

他否认道:“不,你可别这样误会我。我是偶尔会写点不成气候的诗,但夸你绝对是有感而发,真情实意。”

“我相信你的。”

胶卷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朱丹的脚踝,朱丹忍不住俯身去摸摸它,哄小孩子似的不让它闹起来,殊不知它越发的缠起人来,一撒手便叫唤,闹着要一双手在它肚子上揉来揉去,悠着力道,与揉面团的心境相似。

谈司珂见状笑眯眯地说道:“你看胶卷多喜欢你。”

琉璃吃醋道:“奇怪,它怎么就不来蹭蹭我呢?”

朱丹抬头睨了她一眼,戳穿道:“琉璃你说这话,好似你允许它蹭一样!”

“先别管我允不允许,不碍着它主动试试罢?”

“要是你能克服恐惧上来摸一摸它,我想小胶卷立马就会对着你撒娇。”

琉璃往后退了两步,蹙眉道:“不要,脏死了。哼,它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吧,有的是人喜欢。”

谈先生不插话,淡淡笑着。像琉璃这样娇惯的女孩子,在上海并不少见,他甚至认为每一个弄堂里都住着一个娇惯的孔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