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葡萄?呦,大人都受不住别说是小孩子了,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

舒梵忙道:“这是自然,他再闹我们也不给他吃了。”

江太医又给开了药方,详细地跟她说了该如何用药,又叮嘱这几日饮食要清淡,千万不能再吃这么冰的东西了。

舒梵连声应答又道了谢,一直将他送到殿门外。

江太医刚要她留步,就见远处甬道上过来一銮驾,宫人侍卫恭维在两侧,步调齐整,片刻就到了近前,浓阴遮盖下,愈发显得四周寂静无声。

江太医大气不敢出,手忙脚乱地跪了下去,高呼万岁。

怎么都没想到,过来给个团子看病都能撞见皇帝。

不知道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位陛下早年待宗亲大臣向来严苛,宗亲敢怒不敢言,都说他刻薄寡恩,绝情绝义,但他在民间的名声却相当不错,待手底下伺候的人也颇为宽厚。

这两年朝局渐稳,他御下的手段也不似继位之初那样严酷,和宗亲之间的矛盾也缓和了不少。

在江太医的印象里,他已经很少下令处死或贬谪宗亲了。

来南苑这些日子,江太医也没给皇帝看过病,乍然一见,心里自然紧张。只是,他没想到皇帝下了銮驾后在他面前驻足,问他:“孩子怎么样了?”

皇帝问话,哪怕真只是个寻常拉肚子,江太医也不敢这么敷衍,斟酌道:“回陛下的话,孩子吃多了冰果子,闹肚子呢。”

“可无大碍?”

“目前来看情况不是很严重,只要按时吃药、调理几日就能好转。”天子威严,岂是儿戏,何况这位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少时便跟着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是太-祖最倚重的孙儿。

只是,太-祖称帝后在和梁朝的拉锯中身死,先帝继位后他便失势,还被刘贵妃牵累被幽禁起来,这样大起大落,非一般人可以承受。

那时候,也没人认为他还能登上帝位,当真是世事无常。

李玄胤问清原委便进了屋,抬眼一瞧,舒梵侧坐在塌边看着团宝。室内只点着一盏灯,朦胧的橘光映照在她优美的侧脸上,半明半昧,清丽难言。

只眉宇间像是笼着青烟似的忧愁,叫人不忍打断。

团宝睡得香甜,白脸的小脸安静乖觉,全无白日大闹天宫的顽劣劲儿。

只是,他睡姿不好,半个身子横在床中间,毫无横竖章法。

他翻身时就露出了一条腿,舒梵欠身小心地替他掖好薄毯。

“你这样总不是办法,他过一会儿动一下,你就要起身给他盖一次吗?你自己不睡了?”李玄胤缓步走近。

舒梵诧异回头,就见他一言不发伫在她身后,英俊的面上微覆着一层寒霜。

可能是太晚了她又照顾了团宝半宿,脑袋这会儿有些混沌,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李玄胤神色更冷,上前将她拽起,勒令她去休息。

舒梵这时回神了,眼底满满的都是抗拒,可甫一抬头对上他冷然的神情,忽然又像泄了气的球,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憋了半晌,垂头丧气地说:“我不该让团宝吃那么多冰葡萄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什么都随他,我应该看着他的……”

他原本眸光锋利,见她情绪低落至此,眼中蓄了泪,心里好似被什么叮咬了一下,到嘴边的话蓦然压了下去。

半晌,他握住了她的肩膀。

舒梵不解地抬头看向他。

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却很有力量,骨节微微突出,就这么贴着她消瘦的肩膀,看似是握着,似乎也是给她支撑的力量。

她心里好似被注入了什么暖流,眼泪也憋了回去。

“小孩子哪个没有个小病小痛的?怪你自己作什么?朕小时候还从台阶上摔下来过,母后也没责怪乳母。意外而已,以后注意便罢,别太苛责自己。”他循循善诱。

舒梵久久无言,良久才抿唇一笑,声音压得很低:“我知道了,谢谢你。”

“谢什么?”他失笑,松开了她。

团宝吃了药后就不怎么拉了,但也有肚子拉空、舒梵没给他吃东西的缘故,翌日她又观察了他大半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别担心了,朕已经让刘太医过来照看了。”

舒梵回头,皇帝负手站在她身后,神色淡然。

舒梵行了礼,正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皇帝已经走到她面前,轻易就握住了她一只手。他握得稳稳当当,掌心的温度似乎比盛夏的日光还要烫人。

舒梵的手微微颤抖,不知该抽回来还是任由他握着。

廊下不远处约莫还有宫人,俄而帘子叫人打起,旋即又放下,竹帘碰撞声本是非常悦耳的,如今传到她耳中却像是急鼓似的。

有人过来了,她到底是飞快将手抽了回来:“我去看看团宝。”

说完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李玄胤忍不住一笑,略提了下袍襟,跨过积水深深的台阶,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