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司机在医院门口停了车,喊了他两声他好像才魂魄归位,抱着霍蔓就往医院里冲,“让开!”他朝每个挡在面前的人大声吼着,将霍蔓送上手术室的时候他身上沾了好多她的血,霍蔓昏迷之前眼泪不止地从眼角滑落,看向他时充满了痛苦和怨恨。

他双目无神地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整个人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了无生气。

她最近好喜欢睡觉,以为是她不开心不想见他,状态看着很不好,以为是她心情郁闷,还想着等她拿了毕业证回来带她去看医生,去外面散心。

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他明明记得霍蔓前几天有来月经噢那不是月经吗?

他崩溃地用手捂住惨白的脸,手上的血迹沾到他的脸,和眼泪混在一起,他在手术室门口泣不成声。

之前爱她恨她的每一刻有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吗?

他泪如雨下,不知所措地用自己的脑袋撞着身后的墙,觉得脑袋好像要炸开一样,心脏也快要被撕裂,霍榆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大哭起来,手指用力得泛白,他感到无法呼吸。

难以言喻的懊悔和痛苦充斥着心脏,一万根针不停地刺着,血肉模糊,她刚刚痛到迷糊的时候还在小声地向哥哥求救,她说,“哥哥,好痛。”“哥哥,为什么?”

可是他知道她不是向他求救,她是在向那个永远会保护她在她受到伤害时永远站在她前面的哥哥求救,在向记忆里她深爱着的也深爱着她的哥哥求救,不是眼前的他,不是眼前的这个怪物。

她的哥哥,不是这样面目可憎的他。

霍蔓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她脑子是空白一片,逐渐恢复意识后,她看到一旁的霍榆。

他身上脏兮兮的,头发很乱,脸上也还有一些血迹,整个人乱糟糟的,眼神无光。

霍榆看见她醒了,立马凑上去握住她的手,“怎么样?舒服了些没?”

“你满意了吗?不在了是吗?”霍蔓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幽灵一样。

霍榆僵硬起来,一滴泪落下,“我们”他哽咽起来,不敢看霍蔓,哑着声音回她,“我们还会有的。”

“不会的。”她闭上眼,枕头被眼泪弄湿,从霍榆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眼前的一切都让她无法感知,只有泪腺忙个不停。虽然她并没有要生孩子的打算,哪怕没流等她也会找机会打掉,但是一个生命在她没做好准备的时候就从她身体里消失,这种猝不及防的痛苦是她不想要孩子也避免不了的。

霍榆去给她拿餐食的时候她才缓缓睁开眼,眼神无法聚焦地看着天花板。

孩子?之前没什么概念,现在出现过又消失了,她对这个概念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她竟然差一点有机会做妈妈?好奇怪。

她有点想妈妈了……

回忆起自己前半生,一直活在一场骗局里,说爱她的都是骗子。

记忆里的哥哥也开始被污染,霍蔓早该知道,切割记忆和现实这种精神胜利法坚持不了多久的,他迟早有天会被彻底入侵,会被污染,会被毁灭。

霍蔓思绪涣散,努力去追忆生命里是否存在过什么真实。

她不禁在心里喃喃,妈妈,为什么不走得晚一些呢?为什么不让我对你的记忆再多一些呢?你的日记我看了好多遍,可是我对你的触碰太过遥远,对你的印象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一点模糊的温暖不足以抵抗悲伤。

我好想你。

泪水从眼角落入枕头的棉絮里,消失不见。

霍蔓在医院住了几天,她没有和霍榆说一句话。

霍榆会和她说很多话,和她聊最近发生的事,和她聊之前她感兴趣的话题,即便霍蔓只是看着窗外,并没有搭理他,但他总是在轻轻和她聊天。

直到有一天她忽然回头看霍榆,“你说”

霍榆连忙应,“什么?”

“是男孩还是女孩?”

“”霍榆眼睛又红了起来,垂下头,无力地坐在一旁的沙发。

病房又陷入死寂,霍蔓继续扭头看着窗外。

好多人来看她,但是她都没见,她知道他们会担心,她没有力气应对,也没有心情应对。

只除了一个人,高悦。

她来的时候是正大光明地拜访,霍榆的人拦住了她,她站在门口对着保镖说:“你们没去问怎么知道她不想见我?”

保镖如实回答,“霍先生说了,高悦小姐的话不用问,直接拦住。”

病房里的霍蔓听到了她的声音,沉思了几秒,对着门口的保镖说:“让她进来吧。”

门口的保镖赶紧打了电话给霍榆报备,高悦走了进去,看着霍蔓虚弱的样子,淡淡地开口:“我就猜到你应该想见我,”她摊了摊空空的手,随口补充了一句:“没有果篮。”

“为什么?”事到如今她对高悦的害怕倒是没了,此时她理解了高悦为什么除了发病的时候总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将生死置之度外,时刻准备好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