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饰不多,衣裳也有限,要带走的,只有父亲手抄的几本书和她养大的鸡鸭狗。

离村那日,薛灵栀去父亲坟前上了一炷香,以后再祭拜爹爹,大概就只能遥祭了。

李叔李婶和爹爹的嗣子一起送她到村口。

薛灵栀坐在马车里一直向外看,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变成三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

在离开永宁之前,她又特意去了一趟京城,拜别养母方梨。

得知谢枫的一些安排后,方梨点一点头:“如此也好。”

那位谢公子能做到这些,显然对栀栀这个妹妹很上心,其侯府公子的身份

也定然不假。

这样,她就更放心了。

方梨取出一个如意结,神情慈爱:“当年我和你爹爹分开的时候,送你一个平安扣,希望你平平安安。现在你要进京了,这个我亲手编的如意结赠给你,愿你事事如意。”

薛灵栀再度落下泪来,冲母亲又施了一礼,请她帮忙佩戴。

时候不早,她不能久待,依依不舍拜别母亲后,乘马车向京城而去。

期待

从永宁县到京城,路程很远。

谢枫想快点回京,又怕妹妹受不住颠簸,因此不敢行得太快。一行人昼行夜宿,不知不觉间离京城越来越近。

同行一路,薛灵栀对这个三哥,也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行事冲动,感情充沛,显然是个性情中人。因为上面有两个出色兄长,一人学文,一人学武,家人对身为老三的他,相对而言,要宽容许多。

若非如此,也不会任由他带着两个武艺高强的长随外出游学。

这日,天色渐晚,一行人行至野外,倦鸟返林,啼声阵阵。

谢枫驱马到马车外,隔着车帘同薛灵栀商量:“妹妹,前面有家客栈,环境简陋。但是方圆数十里,除了它,就没别的客栈了。我们就宿在这里如何?”

“好呀。”薛灵栀撩开车帘,冲三哥笑了笑。

出门在外,有许多不便。她很清楚,三哥已在尽他所能地为她创造良好环境了。

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银钱的支持。

又行了约莫两三里,天色越发沉了,他们终于赶到了客栈。

待要入住时,却又遇见了难题。

店家告诉他们:“真是不巧,本店房间已满,没有空房了。”

“普通下房也没有吗?”谢枫有点不信。

“没有,莫说下房,马棚也没有。”店家摇头。

谢枫不得不退了一步:“那,可否卖给我们一些热水、热饭,让我们在楼下待一晚?天亮就走。我们可以给钱。”

如果只有他们三个也就罢了,如今带着妹妹,他实在不想妹妹受委屈。

“没有,没有,都没有。”店家十分不耐烦,“再不走就赶人了啊。”

“你——”谢枫微怒,见多了见钱眼开的,还是第一回 见到这样生意送上门还不做的。

薛灵栀见状,忙道:“算了,现在还不冷,野外露宿说不定也很有意思呢。”

谢枫深吸一口气,胡乱“嗯”了一声,强打精神:“也是,明日早点出发,夜里就能在镇子上落脚了。”

毕竟在外面,他也不想生事。

幸好现在是八月,还不算太冷。四人分别待在两辆马车里,也能将就过一夜。只是可怜他们三个,可能要与那些鸡鸭狗为伍了。

一行人离开客栈,又继续前行了一段路程,找了个空旷的所在休息。

马车里有他们在上个镇上买的馅儿饼,水囊里也还有不少水。田七甚至打了点野味,撒上点盐巴,分给大家。

白及忽然问:“公子,你不觉得这客栈的店家有点古怪吗?”

“什么古怪?”谢枫心思微动。

“说不上来,不像是普通的店伴,倒像是个练家子,尤其是看人的时候,眼神有点凶。”

薛灵栀心下讶然,练家子吗?这一点她倒没看出来。不过她是觉得店家的态度有点奇怪,不像是做生意的。她见过的不管是掌柜还是小二,基本都是和气生财。

田七说道:“在野外开店的,会武艺也不稀奇啊。我觉得他连热水都不肯卖给我们,那才是最奇怪的。”

“嗯。”谢枫不愿多谈此事,只说道,“没事,古怪就古怪吧,咱们又没在他们家留宿。就算是黑店,也抢不到咱们头上。”

“也是。”两个长随不再说话,轮流值夜,只等天亮就出发。

夜色渐浓,万籁俱寂。

方才那家声称已无空房间的客栈里,却又接待了一行客人。

这群人皆是男子,轻装简从,行动之间,隐约以一个年轻公子为首。那公子藏头露尾,形迹可疑。

店家与掌柜悄悄交换了个眼神,上前笑容满面地招呼他们住下,甚是慇勤。

这群客人似乎是累极了,很快便发出了阵阵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