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伪造的婚书能瞒过旁人,但葛师兄随爹爹读书多年,对爹爹字迹的了解,丝毫不逊于她。

只是这婚书她收的好好的,谁把它翻出来了?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薛灵栀硬着头皮,继续装傻充愣:“葛师兄,你说什么?我不明白,你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喝酒!”葛青云蓦的提高了声音,向前逼近一步,痛心疾首,“你为什么这么做?孝期成婚,还将婚约推到先生身上!你……”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葛青云转身,一把拉开门栓,拉起薛灵栀就要往外走:“还没拜堂,一切都来得及。你现在就出去告诉大家,这门亲事取消。不然,我亲自说……”

“你干什么?!”薛灵栀双目圆睁,用力一挣,挣开了他,此时也顾不得再装不懂,问道,“亲事取消,然后呢?”

“什么然后?”葛青云一怔,他抿了抿唇,“官府那边你不必担心,本朝以孝治天下,因为守孝而耽搁的,官府会酌情处理。”

“那薛家族人呢?葛师兄,你只知道我要孝期成亲,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成亲吗?”

葛青云神色一僵,脊背瞬间塌了下去。

他当然知道。

回村之后,他就听说了,先生亡故后,薛家宗族试图欺凌孤女,吃绝户,竟然要将栀栀嫁给十八庄的孙麻子。还好先生在生前早已订下了婚约,才没让他们得逞。

“我……”葛青云抿紧了唇,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宗族那边,我会帮你。我……”

“你怎么帮我呢?”薛灵栀抬眸问道。

她真有点好奇,这种情况下,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当时她一步一步应对,又有张公子配合,才终于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是不是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我……”葛青云一阵语塞,脸色一点点变得灰白。

是啊,怎么帮呢?他固然有秀才的功名,可他一个外姓人又怎么能干涉别人宗族内部的事情?

宗族让她嫁谁,他有什么资格阻止?

除非他是她的丈夫。

但他有功名在身,又素有青云志,绝不可能像那个张二郎一样入赘薛家。

葛青云将心一横,低声道:“栀栀,我也可以娶你。咱们不要薛家的田产屋舍。你嫁给我,我参加科考,给你挣诰命。”

“啊?”薛灵栀愕然变色。

恰在此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清冽的声音懒洋洋道:“看样子,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新婚

来者身影沉沉,逆光而立,不是赵晏,又是谁?

至于他为何突然出现在此地,那还得从头说起。

今日薛家有喜,人多嘈杂,赵晏懒得应付,干脆早早避开,待在隔壁李叔家中躲清静。

他是“赘婿”,和花溪村人不熟,一时半会儿也无人闹他。因此他看书喝茶,还算自在。

然而还没到吉时,就有村人来到李家,急吼吼道:“咦,新郎官怎么还没换喜服?快去看看吧,葛秀才把新娘子叫过去说话了。”

赵晏正在饮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嗯?”

葛秀才?那个葛师兄?

说话就说话,也用得着特意告诉他?

“你不知道吧?人家可是青梅竹马,关系好着呢。”村人笑嘻嘻道。

李叔闻言,皱眉低斥:“什么青梅竹马?葛秀才受过薛大郎的恩,和栀栀情同兄妹。不然也不会坦坦荡荡,说句话都能让你知道。”

村人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我也没说什么啊。”

“二郎别多心,村里人爱说笑。”李叔笑了笑,话锋一转,温和说道,“不过也快到吉时了,不如你现在换上喜服过去吧,看看有没有能帮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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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忙的地方。栀栀年轻,身边又没个长辈帮衬,难免会有疏漏之处,你多担待一些。”

他是薛灵栀的邻居,看着她长大,待她亲厚,自然不愿意张二郎因为闲言碎语误解了她。

李叔理由正当,态度坦荡,此前又曾多次帮忙换药,赵晏不便拒绝。他放下茶盏,语气平静:“行,那我过去看看。”

换上喜服,赵晏直接来到隔壁薛家。

有眼尖的村民认出他是新郎,连忙凑过来告诉他:“新娘子在书房呢。”

停顿一下,又挤眉弄眼地补充:“哦,葛秀才也在。听说是有什么要紧的话,非得现在说不可。”

赵晏无视此人看好戏的眼神,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村人有些失望,还以为有热闹可看呢,没想到新郎竟然这般平静。

赵晏哂笑,他和薛姑娘又不是真成亲,指望他能有多大的反应?

不过,成婚当日,新娘子和一个所谓的“师兄”单独叙话,好像的确有点奇怪。

赵晏对那两人在谈论什么不感兴趣,只是心内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