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沉默许久,不好说妻子想太多,只能问一句:“那你说怎么办?”

“我想给栀栀选婿。”梅若乔一脸认真。

安远侯表情一滞:“选婿?”

他没听错吧?

梅若乔点一点头:“对。反正赏花宴过去七八天了,宫里也没再传话出来,蜀王那边肯定没有咱们栀栀的事了。栀栀今年十七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京城里像她这年岁的,基本都订亲了。就算没订亲,也快了。”

“可你先前不是还说,想要多留她两年吗?”

“我现在也想多留啊。”梅若乔有些无奈,“我这不是怕陛下真的对栀栀有意吗?若哪天一纸诏书,要栀栀进宫侍奉,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这么好的女儿,真进了宫,三宫六院的,日子还怎么过啊?还不如早早定下亲事,做天子的总不能强夺人妻吧?”

安远侯感觉妻子有点杞人忧天,自家女儿固然很好,可真没好到让陛下一见钟情、念念不忘的地步。但他知道妻子多年来挂念女儿,好不容易女儿归来,自是爱如珍宝。是以也能理解她的担忧。

略一思忖,安远侯点头,笑道:“那就有劳夫人多多费心。”

梅若乔斜了丈夫一眼:“不止是我,你们也要留意。我常在后宅,哪知道一些后生人品怎样?”

“是是是,我们也留意。”

“要我说,不拘是勋贵子弟、还是新科进士,只要人品端方、家境殷实、相貌出挑就行。若能长留京中,那就更好了。唔,必须还得家风清正,那些后宅妻妾成群、一团糟的可不行。”

安远侯忙向妻子保证:“你放心,我要挑女婿,肯定挑个最好的。我可不舍得委屈咱们栀栀。”

只是按照妻子的要求,一时半会儿可能还真不太好挑出来。毕竟京中正处于适婚年龄的高门贵女也不少。

好在正值春闱,即将放榜,新科进士里应该不乏优秀者。

夫妻俩絮絮低语好一会儿,才自睡去。

……

对于登基后的第一次春闱,赵晏非常重视。进士是天子门生,如无意外,将来有不少人会成为他的肱股之臣。

因此,他这段时日极其忙碌,鲜少有休息的时候。

直到晚间,赵晏才抽空令人传女医过来回话,头也不抬,直接开口询问:“谢小姐脚伤如何了?”

他对自己说,并不是他非要关注她的伤势,是因为那天她当着他的面在御花园崴脚,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管不问。而且她哭得厉害,呜呜咽咽的,过去数日了,仍时常萦绕在耳边,教他心神不宁。

偶遇

女医恭谨回答:“回陛下,谢小姐的脚伤并无大碍,再过两三日,就能行动自如了。”

“嗯。”赵晏放下手里的笔,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养伤期间,不能行动。她岂不是很无聊?”

女医深感意外,但仍如实回答:“回陛下,谢小姐虽不便行走,但谢家有四轮车,谢小姐坐在车上,仍能勉强活动。而且,谢小姐的院子里有鸡有鸭还有狗,热热闹闹,颇有农家意趣,应当不至于无聊。”

赵晏眼眸微抬:“鸡、鸭、狗?”

是花溪村的那些吗?她把它们也都带进京城了?

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薛家的院子,荆钗布裙的薛姑娘正在驱狗赶鸭。院子里鸭狗齐叫,热闹极了。

“是的。”见陛下似乎有兴趣,女医索性大着胆子多讲了两句,“有三只鸡,三只鸭,一条狗。都养的肥肥壮壮,一看便知是用了心的。”

赵晏沉默了一会儿,挥手示意女医退下:“去领赏吧。”

“是,多谢陛下。”女医施礼告退。

说起鸡鸭狗,赵晏倒想起来了:谢姑娘好像还欠他一顿鸡汤。

如今他君临天下,自然不缺一顿鸡汤。可不知怎么,想起此事,他内心深处竟涌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和期待。

……

又过得两三日,谢灵栀的脚踝终于痊愈。

在四轮车上坐了十来天,每日只在院子里活动,现下恢复自如,她少不得要出去走走。

数日前,谢灵栀接到真阳郡主使人送来的帖子,邀请她和谢樱三月三一起去郊外踏青。

眼看上巳节将至,母亲梅若乔忙让人准备踏青的衣裳,又催女儿再添置一些钗环。

谢灵栀拗不过母亲,兼之自己也想出门,便与谢樱一起、在三哥谢枫的陪伴下,外出购置首饰。

兄妹三人乘马车外出,来到京中最大的首饰店。

店中首饰琳琅满目,两个姑娘看了又看,难以抉择。

谢枫觉得无聊,他对首饰不感兴趣,干脆跑到隔壁书坊买了两本游记。回来一看,两个妹妹才刚刚挑好。

几人付过银钱,拿了首饰,打算离开此地,再去别处转一转。

然而临上车的时候,原本老老实实的马不知为何竟突然向前走了两步。谢灵栀一时不察,险些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