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几步跨得极大,因此腾跃也极高。

只见那长腿在空中划了一步,双腿并拢前伸,悬空的时间仿佛被放慢拉长,整个人沿着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在沙坑中。

“592米。”裁判老师宣布。

又是一阵雷动的欢呼。

广播里宣布跳远比赛结果的时候,黎棠正站在攒动的人群边缘,一棵枝叶扶疏的银杏树下。

苏沁晗的嗓音甜美,语气雀跃,仿佛是她得了第一名。

叙城的秋天比首都来得晚,存续期也长,风和雨都有一种浸湿的凉。

早上没撑伞淋了会儿雨,这会儿冷风一吹,脑袋便晕乎乎的。

他用步伐丈量,以脚尖作笔,在满是落叶的地上划出约莫6米的距离。回头望一眼,黎棠有种遥望天堑般的绝望——592米,比三个我还要长。

蒋楼那边应付完同学,挤出人群走向那棵树,还没到跟前,嘴角已经扬了起来。

黎棠当他看穿自己所想,鞋底在地上胡乱擦了擦,将那刻度线抹掉。

没想,蒋楼笑的并不是他的幼稚行为。

他在黎棠面前站定,抬起手。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黎棠下意识缩脖子,偏开脸——结果弄巧成拙,反而让蒋楼举高的手,不轻不重地蹭过他左侧面颊。

蓦地屏息,在暧昧得仿佛被按下慢放键的氛围里,黎棠看见蒋楼放下手,指间夹着一片扇形枯叶。

原来是银杏的叶子不知何时落在他头顶。

而那动听的低音因为距离拉近变得格外清晰:“你发烧了?”

被带到校医务室门口,黎棠还在企图逃避:“我是临时溜出来的,广播台那边还在等我……”

“少你一个不少。”蒋楼几分强势地打断他,推开门,一个眼神瞥过来,“进去。”

黎棠就闭上嘴,听话地进去了。

运动会期间,校医室反常地热闹,两张单人床坐满受伤的运动员,有的跑步摔跟头,有的跳高磕到头,最离谱的是一个在观众席的学生被接力棒打中,正捂着胳膊哀哀痛叫,也不知那接力棒是怎么飞到他身上的。

李子初也在其中,背对黎棠坐在校医旁边的椅子上,黎棠刚想上前打招呼,蒋楼从人群中挤出来,递给他一支水银温度计。

黎棠没用过如此原始的温度计,懵懂问:“这个放哪里?”

蒋楼指胳膊,黎棠点头,挽起袖子,把温度计夹在了臂弯里。

忽闻一声叹息,蒋楼没办法地抬了抬胳膊,指腋下:“是这里。”

黎棠顿悟地“啊”了一声,拽开拉链,小心翼翼地把温度计塞到胳肢窝底下。

五分钟后一看,三十八度五。

清晨淋的雨吹的风,这会儿热度刚升上来。校医忙得不可开交,退烧针是打不上了,蒋楼让黎棠在原地等,他去拿药。

黎棠听话地站在那里,莫名引人注意。李子初很快瞧见他,一瘸一拐地蹦过来:“我猜你这回也不是来看我的。”

看见李子初一条裤腿挽起,膝盖有拳头大的一块破皮渗血,黎棠问:“怎么弄的啊?”

旁边一道男声代答:“看你看得太入迷,摔的。”

黎棠这才发现霍熙辰也在。

“听他瞎说。”分明摔破了腿,李子初心情却不错,“你怎么也来了?蒋楼受伤了?”

听说蒋楼受伤,霍熙辰立马伸长脖子:“蒋哥受伤了?他人呢,在哪儿呢?”

李子初露出嫌弃的表情,似在说——瞧你那狗腿样。

黎棠解释道:“他没受伤,是我有点发烧,他在帮我拿药。”

霍熙辰就缩了回去,斜视黎棠:“你和蒋哥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不算熟。”

就去过他家两次——黎棠在心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