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两度焚烧,要说这李氏短短一年时间重新将它建造的富丽堂皇,那不可能。

肉眼可见,洛京看上去还有些战后的余韵与破败。

可这些破败与战后余韵中,原本应该有的绝望跟凄苦他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奋发向上的…希望!

对,是希望。

曲行在那些洛京的小官、文书、士卒身上,看到了一众蓬勃向上的希望。

李巍跃未烧之前的洛京,曲行曾经觉得它是繁华、奢靡,是大厦将倾之下的最后一片醉生梦死的乐土。张並未烧之前的洛京,齐国的国公、侯爷、大将军们占满了整个洛京,它似乎恢复了以前的繁华。可洛京之外的所有田地几乎都属于齐国,而乡民们只是如同牲畜一般的耕种工具。

他们节衣缩食一年,只维持着最基本的温饱然后交出九成的粮食,以此填充满了洛京四周设置的粮仓。

百姓是多么地安分,不争不闹。齐国是多么的伟大,因为他让洛京附近的乡民都有一口吃的,而且看看齐国的粮仓,填充的多么满,这是大好的光景啊。

那时的洛京,努力在呈现一片虚假的繁荣。

是的是的,自古以来哪个朝代不是这样呢,乱世之中齐国做到如此,其实也算是不错了。

曲行一度也是这样认为。

可李氏治下的洛京,却又跟梁国与齐国治下的都不同。

“这个地方……李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曲行喃喃道。

正如孙亚所说,别人说得都是无用的,一切都要靠自己去体会与思考。

“以后你会有机会见到主公的。”孙亚见曲行神思不属,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那真是一个很独特的少年,也是一个让人心悦诚服的君主。

洛京有条不紊地处理后续事务,天气也一日日暖了起来。冬季褪去,李昀身体好,早早就脱下了厚实的衣物换上了辛娘给他准备的春衫。

“昀哥儿,马上要春种了吧?”大清早,李翊一骨碌就跑进李昀住所找他玩耍。

去年他跟随吴期还有邓羌在外打仗,这一打心都野了,家里待不住。

可布氏担心得厉害,大过年肯定让他回来给拘束在了家里。而且这几天李复还有布氏在给李翊议亲了,李翊就更不自在了。

他自然也年少慕艾,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李昀的意思是最好不要盲婚哑嫁,省的结婚后要么李翊不满意自己妻子,要么那位妻子不满意李翊,这怨侣过一辈子就是造孽。

相亲可以,但让他们见见。

反正他现在让女子读书为官,男女大防上早就弱化了很多。现在满大街女子逛街的不少,也唯有一些高门大户的女眷出门会稍稍戴个帷帽遮挡几分,其余早已自在了许多。

李昀跟李复说了这事,他开口一般李复也不反驳,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翊别提多高兴了,他也想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不过这么一来,这亲事没敲定之前,李复跟布氏是不会让他外出了。

现在都开春了,李翊还被拘在家中,那可不无聊么。

李昀笑道:“自然,我可是专门给我们李氏下满十八与上达五十以下者,一人留了三分地,每年咱们都得把这三分地去种了,谁都不能偷懒。”

“忆苦思甜,我知道。”李翊笑道。

就昀哥儿奇奇怪怪的词汇多,不过…嘿…你别说,他这弟弟总结的词汇还是挺精辟的,怪不得老师老夸他。

这次过年雪天,昀哥儿还连作诗十首,可把孟老头给激动的。现在看到他,还要朝他摇头叹息。说昀哥儿是耽误了啊,不然绝对是一代伟大诗人。再看看他,都是同出一父,怎么相差这么多。

要不是要尊师重道,李翊都想给孟老头一拳。

那他能跟昀哥儿比么,从小就不在一个赛道好吧。天天在他面前嘚嘚,还不是昀哥儿忙,顾不得理会他的破诗词。

不过没关系,昀哥儿可是他弟弟啊。

他还是厉害的,投胎不仅会找爹娘,连弟弟都这么会找,简直躺赢。

“你笑什么?”

李翊赶紧回神,摩拳擦掌了下道:“咱们今天去除草?我农具都准备好了。”

李昀也打算松松筋骨,索性就点头应了下来。

等李昀这三分地种上的时候,骞珪与范旭带着湛卢以及原并州牧公孙铎也快到凉州了。这也预示着并州事宜告一段落,如今已经彻彻底底归于李氏治下,再无悬念。

随着这消息的传来,凉、司、雍几州的乡民爆发出了极大的热情。这种热情不仅表现在单纯的喜悦上,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迫不急地希望李氏子嗣快些登基当皇帝了。

尤其是豫州许县大胜的消息也开始传开,那对于李公登基这件事几乎到了沸反盈天的程度。

“外甥,你打算什么时候?”宪嚠抽了空去李府吃饭,吃完了在书房直接问,“你是不知道,好多人来探我口风。”

李昀笑道:“舅舅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