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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当今圣上都听闻此事,将张枢密使和谢景明一同喊来。
“这雅集是好事,不过墨兰先生七年不出,一朝轰动,恐怕会引起乱事,张枢密使和谢侍郎多盯紧一些。”
圣上唐匡民在垂拱殿召见二人,他穿着一身赤黄龙纹圆领袍,头上戴折上头巾,腰间围九环带,脚上蹬一双六合靴3,正垂头书写什么。
二人领命,正要告退。
唐匡民没抬头,喊住谢景明:“谢侍郎慢步。”
谢景明只得与张枢密使作揖告别,垂手候在一旁,等圣上吩咐。
朱笔搁下,唐匡民才抬眸看向谢景明。
“你多注意一下这位墨兰先生,若有情况,马上进宫回禀。”
谢景明躬身行礼:“臣领命。”
唐匡民起身,走到窗边架子前,抖了抖袖口,将手浸入微温的祥云纹铜盆里,才道:“下去吧。”
“是。”
谢景明倒退几步,才转身出了垂拱殿。
是时,天际暮色蔼蔼,已是黄昏。
绚烂赤霞透过雕花窗框,倾洒水盆上,水波晃动,涌起一片金辉灿灿的光。
金光折射到暗影里的唐匡民脸上,照亮了那双侧眸看向门外的眼睛,里面闪动着一种比夕照还要复杂的光。
沉沉的瞳孔里,谢景明的背影单薄清瘦,却如修竹挺拔,行路时紫色袖摆微动,兜走一袖斑斓霞光。
唐匡民拿起桁木架上的手帕,擦了一下手,将帕子随意丢回桁架上。
过秦楼
枢密院。
离开垂拱殿后的张枢密使,绕到兵籍房办事处,寻到一身浅紫圆领袍,黑色环带束腰,长发高束以同色发带捆绑,以白玉冠簪住的云舒郡主。
她正坐在敞开的窗前,半点不惧料峭春寒,就着烛火埋头审阅文书。
夕照残存霞光与烛火交相辉映,照出她眼下一片浓密的阴影,也勾勒出半边并不算柔和,却美得另有一番滋味的侧脸。
听到张枢密使的脚步声,她也不紧不慢,并不抬头。
“唐副承旨。”
云舒郡主将文书审完,落定,放到左手边,才搁笔抬眸,露出一张浓眉深目的英气脸庞。
她伸手取了新的文书摊在桌上:“张枢密使有事儿?”
论官位,她是枢密院属下十二房中兵籍房的副承旨,才正七品,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论爵位,她是郡主,算从一品,自先帝那时起,便已有封地食禄,哪怕是见了正二品的官,也不必低一头。
“圣上方才召见我与谢侍郎,让我们多注意后日墨兰先生在下松园举办的雅集。”张枢密使也不兜圈子,直接说明来意。
云舒郡主重新垂眸,细看文书:“与我何干。云舒不过小小一个副承旨,主责是掌行诸路将官差发禁兵、选补卫军文书1。京畿护卫诸事,自有六大厢军与禁卫军掌管。”
张枢密使背起手:“唐副承旨的武功好些,六大厢军与禁卫军向来不合,要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只有你能够快速请援军。”
云舒郡主轻笑一声:“谢景明在,我不去。”
张枢密院头疼。
谢侍郎和云舒郡主本为表兄妹,驸马爷是谢家小叔子,两人与前任左仆射家女郎林韫交情匪浅,三人一度被誉为“京城三杰”。
自打紫宸门事变,左仆射一家涉嫌谋害先帝,当场被今上诛杀后,听说林韫那丫头曾经逃出生天,先后前往公主府、谢家求助,却无门而入,被现任右仆射沈昌于雷山寺诛杀。
据说,云舒郡主为此和大长公主吵了一架,也跑到谢家揍了谢景明一顿,在谢景明背叛恩师林伯谨,亲手帮圣上写下左仆射问罪书昭告天下,构陷恩师好友王昱年两事后,彻底与他决裂。
此后二人再相见,那眼神都能打出火花来。
“唐副承旨,这是命令!不是和你商量。”
不得已,张枢密使只能生硬丢下这么一句话。
墨兰先生举办雅集,京中才俊大都汇聚,可以说他们大乾朝的希望都在一处了,不谨慎哪里行。
听得此言,云舒郡主嗤笑一声,头也没抬:“属下领命。”
张枢密使站在原地,看了她半晌,终究叹气离去,融入昏沉暮色中。
残阳已落,余光尽收。
谢景明的马车从州桥过,入南门大街,再东折入巷,回到宅邸。
大宅门前,两个仆从正洒扫台阶,见了他赶紧将扫帚靠一边,躬身行礼。
“侍郎回来了。”
谢景明没下马车,只是透过车窗,看了一眼满地的烂菜臭鸡蛋:“嗯。扫完便回去歇着吧。”
“欸,是。”
此二人是新来的仆从,行事颇为拘束。
谢景明让车夫继续驱马,从二门直接入内院。
刚下车,挂在马车上的气死风灯还没取下照路,就有一柄闪烁着月色的利刃,朝他刺来。
谢景明提起官袍